“璟兒……”老夫人有些失神,卻還是喃喃出聲,如他幼時那般喊他。
齊墨璟眼中的嗜血散了些。
“你、”老夫人有些哽咽。她只道小兒子與自己不親,又慣來冷淡,自也帶了幾分不滿。
她這兩個兒子都像自己過世的夫君,若說誰更像些,自然是齊墨璟更勝一籌。
那會兒她懷著璟兒, 日日守在城中,夫君則於城外抵禦外族。卻不想,老靖安侯陣亡的訊息傳回城中,她一下子動了胎氣,竟是提早發動了。
她原本存了死志,眼中的最後一點光芒也跟著消散,可兒的哭聲兒喚回了她。
兒那會兒就在窗外, 哭得歇斯底里,連嗓子都是啞的,“母親、母親,父親走了,您也不要我了嗎?”
她突得心有不忍,強使著力誕下齊墨璟,又一頭暈了過去。
許是喪夫之痛讓她許久緩不過神來,又在老侯爺的忌日誕下齊墨璟,她便不肯見二兒子,每見一回,便要哭一回、痛一回。
久而久之,整個齊府便好似一齊忘了齊墨璟的生辰,便是連提及起來,都帶著忌諱。
她心中是記著的,只是待得好不容易自那些紛繁的傷痛中走出來, 二兒子便對她存了冷淡和疏離。
她原以為孩子大了便好些了,沒成想,齊墨璟越大, 整個人便越冷。別人家這個年紀都能兒孫滿堂,他卻依然不肯親近任何人。
眼下聽得兒子整日裡與冤獄訴訟暗殺打交道,又隱於緹騎司當中不見天日,她心中那股子憐惜一下子又扯得整個人疼得厲害。
“罷了……”才說兩個字,她的淚珠子又跟著往下掉。閉了下眼,將目中的淚眨盡,老夫人這才望向前面桌子上的牌位,“老頭子,你可聽見了?!不是我不肯保全你老齊家的種,實是孩子大了,便自有主意了。”
她輕喃一聲兒,轉身往外走,“你自己選的路,便是屍山血海,也得受著!”
齊墨璟知老夫人軟了心思,當下規規整整朝老夫人叩首而拜,“孩兒絕不後悔!”
眼見著老夫人一步步離開,他這才緩緩起身,望了一眼老靖安侯的牌位。
血脈相承, 他的父親,骨子裡應也是執拗又固執的性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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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 你會喜歡的。”
明明說著最動聽的情話, 時錦卻有種被毒蛇盯上的錯覺。
她想告訴自己,這一切不過是自己一場漫長又雜亂的夢,可依然止不住夢裡的自己懼怕著眼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