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小人的推測,暮雲浦官道上的車轍印太淺,應該是銀子在到暮雲浦之前就被掉包了,那麼那些倭人就是螳螂,他們想逮軍餉這隻螞蚱,卻沒想到有隻黃雀捷足先登了,他們是起了個大早趕了個晚急,什麼都沒撈著白費力氣!別說倭人了,就是我遇到這種事情也不會甘心!
咱們追著軍餉被掉包和那些官兵事先被人下了毒這兩條線索查到了驛站,只可惜剛一到這,驛站就被一場大火燒了個乾乾淨淨,可見是有人想掩飾什麼!
咱們能查到這裡,那些倭人自然也能查到這裡了,他們見從驛站里拉出好幾馬車的東西,以為就是那些丟失的軍餉,所以才會對這些人下手!”
陸衍露出些許讚許,點了點頭說道:“你的推斷還算合情合理,還有別的嗎?”
得到了千戶大人的嘉獎,朱衣巷有些得意神色,推理起來也更賣力氣,接著說道:“既然這驛站確實是有問題,那麼丟失的那批軍餉極有可能是在驛站被掉包的,我聽那些驛丞和衙役的家眷說她們家男人最近行為舉止怪異,像是換了個人,於是我便聯想到了上次要殺我的高老闆,他就是帶著一張人/皮/面具,所以在軍餉到達這裡之前,這裡驛站的驛丞和衙役也都是被掉包的!”
陸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你接著說!”
“再說那十萬兩銀子的軍餉,實在是太惹眼了,想要將那十萬兩銀子運走必定要想一個完全之策,所以才會有左大人辭官回家,帶著幾輛大車留宿一夜,想必銀子就是那時候被運走的,接著咱們到來,他們想要毀滅證據,便一把火燒了驛站!”
陸衍皺了皺眉頭,問道:“你的意思是左賢左大人運走了那批軍餉?”
朱衣巷說道:“依照現在的情形看,是這樣的!你想呀大人,左賢升任浙江巡按監察御史也不過兩年,他的積蓄能有多少?雖然這官職聽上去很不錯,可畢竟也就是個七品的小官,怎麼有錢僱傭二十個家丁保鏢,運送這好幾大車的東西?”
“不可能!”陸衍篤定的說道:“左大人絕對不可能參與了劫軍餉!”
看陸衍如此篤定,朱衣巷有些奇怪,他們錦衣衛秉承的原則就是懷疑一切,但凡露出些蛛絲馬跡,也會被他們揪住不放弄出個滔天巨案來,陸衍更是這錦衣衛中的佼佼者,怎麼會單單對嫌疑這麼重的左賢如此寬厚信任呢?弱弱的問道:“難道大人有什麼……別的看法?”
陸衍沉思了一會,說道:“當年我父蒙受不白之冤,整個揚州官場都鴉雀無聲,也就只有一個小小的山陽知縣左賢敢給自己父親說公道話,甚至他傾盡全力調查那件案子,追捕劫軍餉的江洋大盜,可惜力量微薄,最後還是不了了之了,對於這些事情我一直心存感激,而且我素聞左大人官聲很好,深受百姓愛戴,在他治理的地區,民風淳樸,百姓安居,夜不閉戶,這樣的好官,怎麼可能會去劫軍餉呢?”
“那依照您所說的,這左賢是百年一遇的活青天,比當年的淳安知縣海閻王還清正廉明,那您說他不過是做了幾年的七品小官,怎麼就有如此多的傢俬?還僱傭了二十多名家丁護衛?人家海青天可是衣服上補丁落補丁,在縣衙裡自己開荒種菜自己吃,逢年過節都看不見一點肉腥的!”
陸衍斜了朱衣巷一眼“也不是人人都跟那海筆架似的!”
“是是是!”朱衣巷忙說道:“在本朝做官確實清苦了些,偶然做些淋尖踢斛的事也無可厚非……”
“你大膽!”陸衍聽他說的越來越不像話了,生怕他說出些更大逆不道的事情來,急忙呵止了他!有些事是所有人預設的,但卻不能說出來!
朱衣巷嚇了一哆嗦,小聲道:“不說就不說,你吼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