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眼睛又暗淡了下來,張了張口,卻什麼都沒說,只點了點頭。
她拿著糖葫蘆沒有吃,同丞相緩步下樓,不遠處已經備好了馬車。
小郡主上了馬車,季丞相在一旁目送她回宮,車伕正欲趕動馬車,轎內忽地傳出長樂的聲音:“等一下!”
長樂抓著糖葫蘆跳下馬車,丞相神色微訝,長樂來到他面前,仰著頭,脆生生地說:“丞相大人,我不想回宮。”
她眼睛很大,黑白分明,在夜裡卻亮晶晶的,在沒有宮燈的地方也能看清。
長樂的眼睛在這時呈現一種少見的執拗,與她純真的心性相佐證,見慣了宮中的爾虞我詐的丞相剋制不住地同她錯開目光。
“皇宮太壓抑了,我想,我還是住驛站吧。”長樂低聲說。
年齡不算很大的季丞相很少見宮裡人一直以“我”自稱,長樂郡主是例外。
季丞相再次看著她的臉,垂在身側的手指蜷縮,聲音溫和:“出來匆忙,沒有安排,驛站人多混雜,恐不安全,郡主若不介意,可前往微臣府邸暫住一宿。”
“好、好啊……”
長樂無端覺得臉有些熱,又慶幸黑夜能把人神色模糊。
季丞相住得並不遠,轉過兩條街就到了,兩人並肩同行步行回府,車伕和一眾侍女不遠不近地跟在兩人後邊。
封地王爺似乎並未拘束小郡主天性,趁著晚上光線不好,長樂剝開糖葫蘆紙,一邊走一邊吃,京城貴女不會這樣做,但對於長樂來說,已是常事。
身邊不是熟悉的人,長樂略微有些不好意思,舉著糖葫蘆,猶豫地問:“丞相大人,你…不介意吧?”
她吃著糖葫蘆,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季丞相目光掠過她的唇瓣,輕聲道:“微臣只覺郡主天性可愛,微臣同王爺一樣,希望郡主做自己想做的事,勿要在意他人看法。”
兩人已進了丞相府邸,下人自覺守在後邊,管家領著丫鬟整理長樂入睡的廂房。
他們站在院中,大堂裡燈火通明,暗黃的光一束束從門縫射出,季丞相半張臉彷彿鍍了一層光暈,長樂連他臉上細小的絨毛都能瞧見。
長樂呆愣愣,連口中的糖化開了都未察覺。
季丞相忽然拉近兩人距離,溫熱的手掌貼著小郡主的下頜,用拇指輕輕摩擦她的唇角。
長樂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下意識後退了兩步。
季丞相緩緩收回手,嗓音很輕:“郡主,沾上了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