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依依穿越前,孤苦伶仃那麼多年,除了白哲,幾乎無人向她伸出過援手,沒想到穿越到了此處,萍水相逢、甚至以後可能再也不會見面的一對夫妻,會借給她二兩銀子。
沈依依一時百感交集。
既然船家夫婦向她表達了自己的善意,沈依依便沒矯情,上前幾步,雙手接過了銀子,鄭重地道了聲多謝。
船家娘子笑著拍了船家一下,對沈依依道:“我表叔姓李,都管他叫老李頭,他兒子叫劉貴,他們的腳店在北關門附近,你告訴他們,我是行船的李娘子,他們就知道是誰了。”她說著說著,問沈依依:“你可知道上哪兒去找郎中?”
沈依依搖了搖頭:“我第一次來杭州府。”
“那你先去找我表叔,讓他領著你去,你傷在臉上,可不能亂投醫,萬一留了疤,後悔都來不及了。”船家娘子道。
言之有理,沈依依便問道:“您表叔的店怎麼走?”
船家娘子道:“待會兒你下了船,繞到最西邊的那條小路上,一直朝前走,看到一家破店,門前插著一把掃帚充當酒旗的,就是他家的腳店了。”
破店?掃帚?這樣形容自家表叔的店?沈依依詫異了一下,福身致謝。感謝多姿多彩的電視劇,她即便沒有練過,福起身來,也有模有樣。
“謝我就過來把飯吃了,小小年紀出門在外,哪能不把飯吃飽呢?”船家娘子朝她招了招手,絮絮叨叨的樣子,倒和小胡椒有幾分神似。
原來她不曾吃完飯就跑了,枉她自詡成熟,到底還是有幾分孩子氣。沈依依不好意思地笑了,拉著小胡椒重新落座,端起了碗。
用罷這一頓早午飯,船程已過半,千里錢塘,平靜無波,不見錢塘潮時波濤滾滾之勢,只有船行過後的條條水痕,泛著銀白色的浪花。
許是他們啟程早,江面上清晰可見的船隻,僅有這一艘,此處又離岸甚遠,即便有人望見這艘船,也辨不清船上的人。沈依依倚在狹小的船艙前,仔細觀察了一會兒,覺得挺安全,於是和小胡椒踏上甲板,依偎在船舷邊,任獵獵的江風吹過面頰。
剛吃飽肚子,理應走動消消食的,但緊繃的神經一旦鬆懈下來,感官就變得特別靈敏,沈依依的脖子,臉上,還有小胡椒被手刀砍過的後頸,都火辣辣地疼,她們只能倚坐著,靠認真觀看兩岸的風景和閒聊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岸邊花紅柳綠,屋宇錯落,應是一派好風光,但因有水霧籠罩,看不太真切。小胡椒伸長脖子看了一會兒,失去了興趣,問沈依依道:“小姐,您想家嗎?”
沈依依愣住了。
家是什麼?
是痛失雙親後,被親戚洗劫一空的房子?
是初涉餐飲,狼藉遍地、碩鼠橫行的後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