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光搖搖頭,笑著麻利地收好卷宗站起身來把東西還給御史大夫戴海遙。
天氣永遠都是萬金油一樣的聊天切入口。
魏搖光透過糊著窗紙的木窗看出去,大體估測了一下時辰,於是就裝作輕鬆地對傅惟仁說:“已經下午了吧,不知道您對下官還有什麼其他安排呢?”
聽了她的詢問,傅惟仁抬手揉了揉他的眉心略顯疲倦地一邊想一邊說:“你雖說是要跟著我學東西,但是我非常不喜歡教別人學習,按道理來說你應該是被流放散養才對,只是今天我又突然不想墮了自己的名聲,這才把你帶到了御史臺。”
說到這裡,他卻故意停下不說了,似乎捉弄下屬是一件難得的樂事,能讓他感到愉快。
“學經驗這件事,最關鍵的兩步就是看和幹,玉衡要和觀行殿下一起去西北所以跟著我這個右相的時間可不多,那麼剩下的最有效的辦法就是,看。”
這妥妥地學霸發言,點到即止,學習全靠悟,教人也全靠悟。
魏搖光表示學到了明白了,對著傅惟仁連連點頭。
“不會說話了嗎?燕修撰?”
搖光頓住,然後能伸能屈地順杆下。
“回大人的話,下官記住了,您放心。”
坐在她正面前的傅惟仁手裡還握著一本從思政殿打回來的奏摺,描紅披朱的豔麗中他冷暖自知地嘲笑自己為何總是會忍不住去捕捉爽朗的陽光呢?非凡
飛鳥嚮往能夠一展雙翅的天空,暖陽也只會將冰雪融化,明媚是臘梅留不住的澄淨。
如果他是單一的善,想法在這裡就可以終結了,以後的日子裡如同暗戀一樣偶爾跳動的心悸也該來自遠遠的觀望和默默的守護。
但是吶,他卻並不是單一的善。
烏黑的枝幹來自烏黑的泥土,挖開潔白的雪花看見的就是冰凍的黑土。
寸草不生,只蟲不活。
傅惟仁把手中的奏摺鬆開了,摺疊著的紙張像狼狽的貴賓犬墜落在地,發出的連續“嘩啦”聲有種落水狗的荒誕知覺。
他整個慢了半拍地俯身去悠悠撿摺子,但是魏搖光已經快他一步蹲下去把摺子撿起來了。
“右相大人……!”
搖光的語調從一聲猛然拔高到二聲,未盡的話語卡在喉嚨裡,再無說出去的合適時機。
戴海遙拿著李天覆的卷宗去了旁邊的房間,也許半路上還會被他那群跑的拼命的下屬攔住問一堆辦公疑難。
門外的職員們和任何時代裡的職員都具有共性,忙的焦頭爛額喊的聲嘶力竭,彷彿事業單位的上班就該如此吵鬧才能顯示出自己沒有浪費納稅人的血汗淚。
不過這些也都遠了,像蒙上了一層磨砂玻璃,也想半夜彈起的落寞吉他,意象與聲音共失真。
門內的臘梅攀緣日光,觸手溫涼的交匯處是滔天巨浪般的心驚。
“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