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那你說我們該怎麼辦?本以為夫人死了,就算她生下個兒子將來也未必能成什麼氣候,可誰成想她那女兒又回來了,還是個厲害的!”柳姨娘想著今日在桓九遙那受的氣,恨恨地道。
“姨娘,您彆著急,您忘了,夫人那麼厲害不最後還是難產而亡?這大小姐再厲害不早晚還是要嫁人的嗎?到時候,看她的手能不能伸的那麼長!再說了,大少爺還小,咱們不急於一時,誰知道那孩子將來會出什麼意外還不一定呢!”劉嬤嬤一邊說著,眼中精光一閃,鋒芒畢露。
“也是,只是我看相爺那麼疼愛那個小賤蹄子和那小孽障,誰知道將來會怎麼樣?這幾年我算是看明白了,那女人就是他的心頭好,你可曾見他來過我這月苑?就算是安兒他也未曾用過半分心思,我們又如何去爭?”她咬牙切齒,覺得不甘偏又在這件事上無可奈何。
想到桓相對自己的冷淡柳月如就覺得灰心,她一直以來用盡心思不過是為自己謀一個好的未來也為兒子討一個好前程,可是她也是真心欽慕那個風光霽月的男子的,只是奈何她做丫鬟的時候太卑微,如今做了姨娘他卻依舊對她視若無物。憑什麼?就因為她出身沒有他的夫人高貴?就因為她生來就是卑微如草芥的命?不,她不甘心,早晚有一天她會讓他看到她的好,她會讓他知道,她才是能陪他到老的人!
“姨娘,相爺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是一國之棟樑,自然不會整日盯著後宅裡這些雞毛蒜皮的女人家的事兒,您自然不必擔心。”劉嬤嬤如何不知她的心思,只是要知道所謂恩愛早晚會隨著朱顏老去而慢慢淡化,到了她這個年紀的人無一不明白只有權勢、地位、手段才是女子安身立命的根本,更何況在這樣的深宅大院裡,又如何能期盼那鮮有的愛?只是柳月如卻還年輕,雖然已是為人母,卻是在這沒有多少妻妾的相府,自然不明白這些道理。
“今日老奴也看見了那大小姐,畢竟也算是半個皇室中人,這心計手段竟絲毫不弱,只是她怎的也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若論心狠,又如何比得過老奴這樣見慣了深宅大院裡的腤臢事的?若姨娘擔心,我們便可小心圖謀,定可讓她成不了氣候!”劉嬤嬤想著今日見過的桓九遙不由冷笑道。
“好,有你在,我也能放心了。從前夫人在,她和相爺之間我無論如何也是插不進去的,如今好不容易終於等到那個女人死了,我就不信我還鬥不過一個死人!”她眸中泛著幽幽冷光,很是駭人,若是任桓相在此定然料想不出這竟是自己府中平日溫順謙恭的姨娘會有的眼神……
剛出生的孩子是長得最快的,一天一個模樣,如今倒是讓桓九遙長了見識。巍兒出生不足一月便已經小臉紅潤,面目可愛,全然沒有剛出生那幾日皺皺巴巴的難看模樣,如今倒是一日比一日更好看了。想來也是,畢竟爹爹孃親和姐姐都是這般絕色的容顏,他若是長得有半分普通都是他的不對了。
如今這孩子甚入人眼,桓九遙便乾脆讓奶孃搬到自己院中的偏房裡,平日裡整日將他帶在身邊,很是稀罕,就連初雲那甚少顯露的女孩性子在看見桓廷巍時都每每暴露無遺。初雅還時不時便瞧著他烏黑濃密的睫毛和挺翹的小鼻樑嫉妒的抱怨:“瞧這天生一副禍水模樣,長大了不知道要憑著這副好皮囊騙多少無知少女了!”
桓九遙因為本就與尋常女子不同,而後又跟了那麼一個放蕩不羈的師傅,故而自然也是不屑去學那些什麼繡花之類的玩意兒的,索性初雲倒是嫻靜的性子,於是便整日裡繡些虎頭鞋什麼的,也是用了心思,如今這個孩子可以說被大半個相府捧在了手心裡,不過自然其中有很多也只是迫於桓九遙態度強硬而這孩子又是桓相如今唯一的嫡子罷了。
這日日頭太過好,桓九遙怕把巍兒曬著,便沒有出去溜達,只是坐在嬰兒床前手拿著一隻撥浪鼓逗弄著他,不想卻有人通報說京城裡有名的製衣坊慕遙坊派了人過來,說是要為郡主和小少爺量體裁衣,她一時鬧不清楚,這慕遙坊又是何人開的鋪子,竟莫名要派人來為她和巍兒做衣裳。
“小姐,您不知道,這慕遙坊聽說已經開了有六七年了。哦,這樣算起來許是我們離開京城之後不久就漸有了名聲,現如今與那紅繡坊一道都是咱們京城裡最好的製衣坊。”初雅見她一臉茫然也是一頭霧水不明白既然無人去請為何這些人卻不請自來,“只是紅繡坊是出了名的物美價廉,連京城裡的平民百姓也能買的起那裡一般的衣裳,只是這慕遙坊卻是真正出了名的只為達官顯貴量體裁衣,這所有的衣裳啊據說都是咱們南齊最好的繡女一針一線繡出來的,甚至有人說就連皇宮裡給皇上做龍袍的繡女怕是也比得。只是不知道今日她們為何親自上門來,奴婢奇怪這怕是就連那些王妃都沒有的待遇……”
“哦?竟然是這樣?”她聽完轉了轉眼珠越發納悶,既然無人去請,初雅也說了這坊裡的人怕是請也請不來的那她們又為何跑來相府主動要為她和巍兒做衣裳?莫不是……這慕遙坊的主人和她有和淵源?她想了一圈也沒覺得會有這樣的人物,就連齊銘也絕無可能,“算了,既然已經來了,那就讓她們進來吧。”
“老身見過長樂郡主。”轉眼間就見一併不顯老態的婦人帶著幾個年輕的女子走了進來,那人倒是客氣,還未等桓九遙開口便先行見禮。
“您不必客氣,還勞煩您帶著這麼些人跑一趟。只是九遙實在不知我如何有這麼大的面子,勞煩掌櫃的親自跑一趟?”桓九遙看著那婦人微微一笑,似隨口問道,只是一雙晶亮的眸子卻一錯不錯的盯著那婦人的表情。
“郡主說笑了,公子說了,您身子金貴,老身又如何能讓您親自來。只是老身不知您又如何知道我便是坊裡的掌櫃呢?”那婦人果然不是個簡單角色,看著她面色不變地答道。
“哦,這簡單,我管您身後這些年輕的姑娘手指指腹間都有一層薄繭,而您的一雙手卻光潔柔嫩,想必不是經常做針線活的手,只是我也好奇,您畢竟經營者一間繡坊,若是不精於刺繡還能將這繡坊管理的如此之好也著實叫九遙佩服。”說著,她向著那婦人微微頷首,似真心佩服。
“郡主果然是鍾靈毓秀之人,”那婦人聽完只是微微一笑,“郡主若不嫌棄,老身便腆著臉請您只管稱呼我一聲‘芳姨’即可,還請郡主放心,老身今日來只是受人所託,來為郡主和小少爺置辦幾身過幾日宮宴要用的衣裳而已,郡主切莫多想,那人也並無惡意。”
“芳姨,那九遙能否問一問,您究竟是受何人所託?還請您告知,也好讓我能夠放心。”桓九遙自然不會輕易相信一個興許未曾謀面還躲在暗處的陌生人,但她仔細觀察了這一時半會兒,卻發現這芳姨雖然有所隱瞞但卻如她所說並無惡意,只是這卻讓她更加迷惑。
“這個……老身不便透漏,”芳姨搖了搖頭,又接著笑道:“公子只說若是郡主問起便讓老身轉告您‘相逢本無意,相見卻有期’,郡主只管將他當做一個心存愛慕之人便可。”那眼神中,桓九遙怎麼看都覺得帶了幾分調侃,頓時覺得有些不自在起來。
“好吧好吧,那我不問便是。”搞什麼神神秘秘的,她何曾認識過這種人物,還心存愛慕?鬼才信!
“那,還請郡主配合,老身這就讓人為您量好。郡主放心,會很快。”芳姨依舊一臉笑意的模樣,似乎全然沒看見方才她那一閃而逝的窘迫,倒是讓她覺得體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