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潘文麗又拉著潘文秀到桃花市去玩。潘文秀洗了澡洗了頭,又換上潘文麗一套半新的衣服,跟在潘文麗身後,走在仇人大街上,許多人竟然認不出來她來……
如果說潘文麗清新如出水芙蓉,那麼潘文秀就是田間一朵不起眼的馬蘭花。是的,她不漂亮,也可以說長得有點醜,面板黝黑,蒜頭鼻子,兩隻眼睛一隻大一隻小,說話還有點磕巴。但她畢竟年輕,正是青春逼人蔥蔥蘢蘢的歲月。俗話說,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加之又被潘文麗一番精心打扮之後,和之前的形象反差太大,人們認不出來也在常理之中。
潘文秀這十七年是怎樣過來的,只有她自己知道。
潘文秀小學沒畢業,就被她爹逼著去放羊。從此後,渾身羊羶氣的她,失去了玩伴,沒有了朋友……陪在她身邊的只有黑羊白羊、山羊綿羊、波爾山羊小尾寒羊。
潘文秀的生活是沒有愛的,她的癱子娘給不了她愛,每天只會衝著她吼:拿水來,拿吃的來。她的不靠譜的爹也給不了她愛,只會經常向她灌輸什麼: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山巒之間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按照平常邏輯,像潘文秀這種缺失愛的孩子,又遠離當今社會,人格必定是不健全的。但沒有,潘文秀除去有點孤傲外,並沒有其他的問題。
這得益於潘文秀有點愚魯又天真爛漫的性格,每天她把羊趕到伏牛山口附近一個小山坳裡,自己就在一大塊平整的大青石上唱歌、跳房子、踢毽子、跳猴皮筋……
沒有小朋友跟她玩,沒有關係,她就把自己想成兩個人,自己跟自己玩。比如跳房子,她就把自己想象成一個叫小紅一個叫小明的兩個人。遊戲開始,她會說:“小明……你先來。”小明跳過之後,她又會說:“小紅……你來跳。”這樣就有兩個人跳房子了。
五年前的一天,潘文秀又變身小明和小紅玩起了跳房子,正玩的滿頭大汗不亦樂乎,回頭一看,只見四個小矮人站在不遠處饒有興趣地看著,之所以叫他們小矮人而不是小孩子,是因為他們每個人臉上的滄桑是小孩子不具備的。
從來沒有玩伴的潘文秀看到四個小矮人特別的高興,她熱情邀請他們一道玩遊戲,小矮人們更不推辭,欣然接受,於是五個人熱火朝天玩了起來。
從此後,四個小矮人每天都來找潘文秀玩遊戲,他們一道跳房子,踢毽子,彈玻璃球……男孩子的遊戲,女孩子的遊戲,他們都玩。小矮人有時是四個結伴來,有時是三個或者兩個來,有時甚至是一個來。
四個小矮人長得幾乎一摸一樣,潘文秀並不能辨認出誰是老大誰是老二誰是老三誰是老四,她把他們四個當成一個。
就這樣一玩就是半年,這半年中,雙方像約定好了一樣,除了玩,其他一概不問。四個小矮人是哪個村子的,叫什麼名字,幾歲了,潘文秀一無所知。
這半年中,潘文秀教會了他們跳房子、跳猴皮筋、扔沙包、彈玻璃球、跳繩等遊戲,他們每天都換著花樣玩。
一天一個小矮人對潘文秀說:“你教會了我們這麼多遊戲,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們也教你一個遊戲好不好?”
潘文秀聽了歡呼雀躍說:“那……當然好,什麼遊戲,快教我吧。”
小矮人說:“摔跤。”
“摔跤誰不會。”潘文秀聽了一臉的不屑。
“你會嗎?”小矮人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