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賀依娜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剛想發問,辛慕將食指壓在她唇上。
“依娜,我們今天做了件永遠不能讓人知道的事,媽知道你心裡怕,想借這寶貝給你壓壓驚。別問了,戴著就好,一定別取下來。”
“這太貴重了。”
“媽的東西就是你的東西,我不像你父親那麼吝嗇,只要我能給的全都可以給你,心甘情願。”
“媽,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走吧,邊走邊說。”辛慕急於離開,拉起女兒離開了地下室。
兩人鑽進車一路狂奔,車尾揚塵如一陣龍捲風。
辛慕一言不發,全神貫注駕駛的樣子根本看不出一夜未眠,緊蹙的眉頭自接到電話起也沒鬆開過。她顯然遇到了棘手的事。
賀依娜的好奇也愈漸增長,小心翼翼問:“媽,你要跟我說什麼?”
“我在想該怎麼說。”
“跟工地那兒有關嗎?怎麼會挖出死人?”
“殺了人要找地方處理,我們選水庫,別人選工地,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母親冷酷的答案令賀依娜目瞪口呆。
意識到自己也成了殺人犯,她眼睜睜看著小臂上的汗毛豎起,無意抬手摸了摸胸口那疊信紙,硬硬的一點溫度也沒有。
終於,她還是將一直憋著的話說了出來:“媽,要現在回去,衝兒還有救嗎?”
辛慕不高興的瞪她一眼。
“瘋啦,想什麼呢。”
“他畢竟是我弟弟……”
“你拿他當弟弟,他什麼時候拿你當過姐!我告訴你,賀衝不傻,他一直在演戲,扮豬吃老虎說的就是他那種人。你想想,他嘴上說這個可以不要那個也可以不要,真把奧古給他的時候怎麼不見讓出來?還有,上次他跟賀佔霆鬧情緒打死不回去,奠基儀式的時候為什麼又突然鑽了出來?不還是提防著你,怕你跟他平分秋色嗎。”
想起奠基儀式上丟醜的經歷,賀依娜即刻有種找地縫鑽進去的窘迫,那是她從光彩奪目的“鹿城女兒”變為“鹿城笑話”的開始。所有人都看得明明白白,賀家一雙兒女看似平起平坐,實際待遇卻天壤之別。賀佔霆的天秤明顯傾向於能傳宗接代延續血脈的賀衝,而作為女兒身的她,在父親看來不過終將是盆潑出去收不回的水。她被利用,被浪費,被忽視,被驅逐,甚至有一天還會被消滅……
醜事重提,氣得牙癢癢的自然不止她一個,自綁架案起,辛慕就對賀佔霆死了心。
她前半生經歷無數場鏖戰才獲得賀佔霆身邊人的地位,卻始終未能獲得丈夫的心,至少不是完全的。賀佔霆對賀衝的愛也蘊含著對楚月琳的懷念,而她當年卻放過賀衝。每每想到這兒,她這個從不後悔的人也想買十包後悔藥一口吞下去。
於是她發誓要幫女兒討回應得的一切,其實也是為自己。比起賀佔霆,她還年輕,還有充滿無限可能的未來,如果聖研計劃成功一切都才剛開始……
可惜聖研計劃腰斬了,一直秘密運作的極樂場突然敗露,幾個主要成員同時被捕。
她得趕緊逃,美國,澳大利亞,德國……越遠越好,一分鐘也不能耽誤。她親自駕車,選擇沒有天網監控的小道朝城外駛去,出了城,再順鹿江支流往東便可去到港口,到時由港口乘船入海,就可插翅高飛了。
賀依娜的心思仍放在賀衝身上,沉默良久,還是覺得不放心。
“我只是在想,工地的事肯定需要衝兒出面,這時候人突然不見了不大好吧?”
“你到底什麼意思!”辛慕猛踩剎車,訓斥道,“你媽現在都火燒眉毛了,你卻還想著那個野種!”
母親突如其來的暴怒著實讓她嚇了一跳,不由得拽緊胸前的安全帶,弱弱的問:“媽,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剛才誰給你打電話,為什麼接了以後你就不大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