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激動得哭鼻子啦……”賀衝並不知她的淚為誰而流,面部滿溢的幸福又為她的悲感增添了砝碼。
“楊小姐,如果不滿意的話我們還可以從香港調貨,那邊有個系列也特適合你,婉約而不失大氣,穿上像童話裡的公主一樣。”
“就這件吧……”她無力的回道,心中早千瘡百孔。
隨後,賀衝也挑選好禮服,兩人盛裝並肩而站,有種無以復加的儀式感。
從鏡子裡看著她,賀衝再次加重了內心愛意。某種意義上講,他的感情經歷同她一樣貧瘠。如果說千葉是塊荒田,從未播種耕耘,那他就是片野地,種過各式各樣作物,卻沒結出任何一顆能匹配這片土壤的果實。
所以千葉是飛鳥銜來的種子,在他心田暗自萌芽,陡然開花,並極富張力的孕育果實。他愛這個一塵不染、本真善良的姑娘,她完全能彌補他看似熱鬧實則孤寂的人生。
返程途中下起中雨,每一個停車等待訊號燈的時刻,千葉都覺得宋英宸彷彿站在路口。她的手一直放在門把上,像經典電影《廊橋遺夢》裡弗朗西斯卡想棄車奔向羅伯特,卻最終用理智戰勝情感一樣——那是深深的絕望與無助。
無論一顆心多麼想飛向那個人,她都只能緊緊拽住手裡的線,任它像風箏樣放飛片刻足以,最終還得回到賀衝身邊。
不同的是,弗朗西斯卡守住底線的力量來自責任,而她卻來自仇恨。她怎麼可能忘了十七年前的慘劇,又怎麼可能忘了母親在療養院蹊蹺身故……一想起這些,心裡那道傷便開始撕裂。悄悄看了眼把著方向盤的賀衝,那道口子便張得更開了。
賀佔霆在晚飯前將兩人叫進書房,對婚後一系列計劃作出安排。
“禮服婚紗挑好了嗎?”
“挑好了,我跟千葉都很滿意。”賀衝回道,臉上每塊肌肉彷彿都在歡笑。
“那就好。”賀佔霆把玩著海黃串珠,珠子摩擦發出沙沙聲,“婚禮打算怎麼辦?”
賀衝看看千葉,她似乎一點想法也沒有。
“聽千葉的,她喜歡怎麼辦就怎麼辦。”
他徜徉在幸福裡的樣子實在太可憐,千葉不忍直視。
“我聽你的。”她說。
局外人通常更會察言觀色,賀佔霆一下捕捉到她的消極與倦怠,甚至還感受到了排斥與不以為然,當即質問:“楊小姐似乎不太興奮,這可是你的人生大事。年輕人沉得住氣是優點,但什麼時候都冷靜過頭,難免有些古板。還是笑笑吧,人逢喜事精神爽,別繃著一張臉。”
“我,我沒有……”她扯了扯衣襟,朝賀衝投去求助的目光。
“爸,說什麼呢,千葉高興著呢。”
賀佔霆似有似無的哼了一聲,堅持自己的看法。
“希望楊小姐只是因為害羞而顯得過於緊張,說句不客氣的,能嫁進賀家恐怕是全天下女人共同的夢想,我希望你積極一點。”
“叔叔誤會了,我只是想按協議辦事,您說過,但凡大事都得聽賀衝的。”
被她這麼一解釋,賀佔霆倒有些語塞,收起了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