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不尚武,惟有讀書高。軍中武將,仰文官鼻息戰戰兢兢。至於底層軍卒,更是普遍被人唾棄。民間有諺:好鐵不打釘,好男不當兵。
也因此,軍伍之中流民收編、罪犯充軍,乃是常態。
如此,惡性迴圈。
越想越多,一時情緒低落至極,悶悶不出聲。劉厚看出不對,走過來坐在了秦重身邊,輕輕拍拍秦重的肩膀,以為他被嚇到了。
說實話,剛才的確兇險,火拼這種事很少發生,但不是沒發生過。
血流遍地,堆屍如山,比戰場更讓人膽寒。
“劉叔,那些山匪可用嗎?”
劉厚一怔,隨即沉默了,他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們幾個老兵,都不願留著這些山匪。除了李三王二,其餘人沒有可取之處。
然而,這是秦重第一次,獨立做出收編的決定。他們幾個,不想秦重的決定就此灰頭土臉以失敗告終,都在刻意維護著。
一個將軍成長,最重要的自信之心,不能剛冒芽,就受到打擊。練兵養兵這事,得秦重自己悟。悟到了,就成長了。
“兵,都是練出來的。”
劉厚沉思良久,說了這麼一句話。因為他們自己,就是這麼走過來的。生死絕地走過幾遭,心裡就沒了那些雜念,人才能純粹起來。
秦重慢慢點頭,似乎明白了什麼,又似乎什麼也沒明白。
密營被兵不血刃地拿下,少了死傷。但其他雜事,可謂多如牛毛。胡彪顯然處理不了,老鬼也沒這個能力。都在等,等著官府派人來。
行動之前,劉昌祚想的是演一場戲,瞞天過海,然後坑殺老鬼一行人。既清除了隱患保住密營,也可對上級有了交代。
但劉昌祚沒想到,結果與他所設想完全不一樣。但他在行動之前,依然需要向上級報備,同級通報,這是調動兵馬必須的程式。
所以這次行動,耀州知府衙門、兵馬司,乃至延州經略司,都是知情的。而且,善後處置的事務,也是他們的本職工作。
軍隊只負責打,其他一概不許插手。
胡彪、高士京,想打金銀、戰馬的主意,都是在官府來人之前。
一旦登記入冊,誰也動不了。
這一等,就是三天。胡彪,高士京責任重大,官府未接收之前,五千俘虜由他們看押監管,一旦出事,那可就不是小事。
俘虜原本挺安靜,都繳械投降了,也沒有太多想法。但是一連三天,沒人管沒人問,情緒漸漸暴躁。整個大營裡,充滿了火藥味兒。
甚至傳出謠言,說官府不打算給活路,而是要全部誅殺。
胡彪,高士京緊張起來,兵力全佈置下去,日夜緊盯。好在,這裡是一個封閉的山谷,俘虜被集中在山崖下,除了攀巖,沒地方可逃。
但五千人可不是小數目,比胡彪、高士京兩人兵力加一起還多。
這兩天,胡彪鬍子都快揪乾淨了。
“鬼哥啊,耀州再不來人,俺估計可壓不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