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銘的豪言壯語倒是引起洛衣一陣毫不客氣的嬌笑,就像聽到什麼笑話似的捂著小嘴,身子似迎風楊柳搖弋不停,看得趙銘一陣眼直,良久笑夠了,才停下來歪著頭看著趙銘說道:“那就勞煩我們贏鼎大才子告訴小女子,你怎麼能在七項中贏得四項以上?公子可不比南唐那幫門閥連枝同氣,一呼百應哦。”
“對付這幫人還用得著去聯絡眾人,我一人足矣!不過首項的琴,你上場嗎?畢竟你是南唐人士。”趙銘沒有直接回答她,反而直視洛衣的眼睛問到。
“嘻嘻,你覺得呢?”洛衣也沒有直接回答他,笑眯眯反問到,十分滿意趙銘的反應。坐在椅子上腳一擺一擺的,說明她心底的愉悅。
“呃。這個...”趙銘不知道怎麼回答,女人的心思他覺得最難猜了,上一秒才滿心歡喜的下一秒就能風雲變色。就連小舞的心思都把握不住,何況這妖精!說實話,他真不想對上這個女人,百般樂器都信手捏來,就好像沒有她不精通的。只好坦誠看著洛衣說道:“我希望你不去。”
“難道我們贏鼎大才子怕了小女子了?這可不是一詞退敵的才子風範啊。”洛衣笑著調侃了趙銘一句,說真的就算自己出馬也沒把握穩贏眼前之人,但憑操作樂器她洛衣當世捨我其誰,而且樂理這贏鼎好像絲毫不懂,但那可怕的腦袋裡有太多超於世人的奇思妙想,總能讓人意外,誰知道他又能弄出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
“對。我怕了。”
趙銘直白的一句話倒讓洛衣愣了一愣,當今世間,女子多為男子附庸,前唐好不容易出了個武曌,不過曇花一現,死之後還被千夫所指。那個男子會直言自己不如一個女子,哪怕是真的不如嘴裡也會百般推脫,萬般緣由。生怕在世人面前丟了自己的面子,帶上無能的帽子惹人笑話。哪像這個男子一樣,說得如此坦誠,面上也無一絲愧色。彷彿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一樣,贏就是贏,不如就是不如,沒有一點遮擋。這讓洛衣錯愕不已,好久才反應過來。
“好,既然你開口我就不去。”洛衣認真地點點頭後又吐了吐舌頭,狡黠一笑,“反正他們知道我與你交好,也沒出言邀請,到省了我幾分力氣去虛言推辭。”
趙銘無語看了看眼前的妖精,沒好氣翻了翻白眼。沒邀請你你不早說,害得我白擔心一場。吊自己的胃口就這麼好玩嗎?
“琴這方面非妾身豪言,妾身不上場反而這七項中南唐是最弱的一項。能讓妾身服氣的南唐瑤琴名家談三手尚在千里之外,急切之間怕趕不到北趙。現尚在北趙之人中唯韋延還算尚可入目,妾身估計南唐出場之人十之八九就是此人。精通洞簫,有嗚嗚蕭瑟之氣。妾身嘛,自然不在話下,就不知道贏公子拿什麼去贏,據妾身這幾日觀察,公子還真的不會任何樂器呢。”洛衣開始點評起南唐留在北趙的眾人,替趙銘選出最有可能的人選,南唐風流人物她瞭然於胸。
“你不上就好,就怕你當場依葫蘆畫瓢,弄首更完美的出來我就尷尬了。餘者不在話下,你就等著瞧吧。”趙銘故作神秘,搖了搖頭。只要眼前這女子不干涉就行了,幾日接觸趙銘還真害怕了此人在樂理上面翻天賦,別說舉一反三,自從趙銘透露出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歌曲風格之後,就好像替她開啟一道全新的大門,奇思妙想層出不窮令人咂舌,偏偏沒首曲子都美妙無比令人沉迷。總算讓趙銘相信了什麼叫繞樑三日,餘音不絕。
這段時間他到是給洛衣灌輸了不少現在完全無法理解的知識,其接受得及快,還能系統梳理下來,提出更多的疑問。包含了天文,地理,文化,科學,弄得趙銘自己都快忘了的東西不得不努力回想,費力轉化成現在能理解的東西講述出來,著實殺死了他不少腦細胞。在這樣下去,自己本來就貧瘠的學問快被這個小娘子弄光了。如此聰慧,接受能力這麼強的女子當是趙銘以來遇見第一人。小舞升級點數全加到武力值上面去了。林宛如嘛,則受到世俗影響過深很難板過來。
“好小氣的公子,不說就不說,那妾身就等著公子的驚喜了。”洛衣不滿的皺皺鼻子,瞪了趙銘一眼才接著說,“那棋呢?如果說琴是南唐諸子做弱的一項,那麼棋就是南唐現在留在北趙所有人中最強的一項。棋痴蕭坐隱!”
“棋痴蕭坐隱?很強嗎?”如今當世風流人物趙銘還真的不甚關注,北趙的名人自己都不知道幾個何況南唐,不過有稱號的趙銘真的相信他是真的厲害,史上有稱號的都是什麼人啊,詩仙,草聖,書聖,無一不是不可擋的猛人!想想都害怕。
“很強,真正的強。”洛衣面色罕見的認真起來,正色對趙銘說道,“蕭坐隱出身蘭陵蕭家,自幼師從名家,對世間一切都漠不關心只磨練自己棋藝,這才得了棋痴這一名聲。出師以來未逢一敗,一人對持於南唐宮廷棋手五人,一勝四平,驚歎世人。接著一路遊歷南唐北趙,找遍棋藝名家比試,至今還未傳出負績。一入汴梁直接上門挑戰你們北趙國手齊欽,使之納納不能言。”
“我去。”趙銘目瞪口呆,又一位面之子啊,這戰績完全完美,看來前路堪憂,摸著下巴眉頭緊鎖,良久才探試問道,“你說找人下他巴豆怎麼樣?”
“什麼破主意,你還不如直接認輸來得好!”洛衣瞪了他一眼,哪有這樣的才子。如此下作的主意看來他還真是認真的,一臉鄭重考慮著可行性,“就算你不下巴豆,他真...那個了。南塘人也會算在你頭上,白白丟人顯眼。”洛衣實在沒法把那字說出口。
“直接認敗多沒意思啊,看來又要費腦子了。接著呢。”趙銘撓撓頭一臉苦色,既然是國手好好待在你南唐不得啊,來什麼北趙!來了就來了,找我什麼麻煩?挖你家豬墳了啊!
“書者,市井上已經有了風聲。南唐楊家楊南安,行草皆可以算得上登堂入室,尤為擅長草書。有繼承前唐張旭遺風之稱。不過公子也別苦著臉,不過是南唐門閥互相吹捧而已。還不能與聖賢比肩,也就是當世次一流的水平吧。”洛衣看著趙銘黃蓮一般的臉色忍不住笑出聲來,太有趣了。
趙銘則拍拍胸口長出了一口氣,剛走了個棋痴真來個張旭那怕身後有千年體系支援他也扛不住啊,次一流的水平他就有把握多了。你有你的狂草我也有我的寶貝。
見趙銘一臉輕鬆看來對於自己的書法也有幾分心得,洛衣便略過此人接著說道:“畫者韋啟言,畫技不俗。不過於楊南安一樣,當世次一流水準罷了。出身京兆韋家,善人物,以逼真靈動著稱。”
“真巧,我也善畫人物。也以逼真為準,看來贏定了。”趙銘笑嘻嘻自誇道,說畫人逼真他真不怕那韋啟言。他可以大膽放言這時代誰逼真都沒他畫得逼真。看來得練習練習自己放下好久的手藝了,對了,還得備好工具。啊,啊,好麻煩啊!趙銘苦惱搖著頭,怎麼事情越來越多了呢?
“公子好強的自信啊。怎麼不見公子幫妾身畫一副呢?”洛衣隱蔽撇撇嘴,實在看不慣趙銘小人得志的形態。
“嘿嘿,山人絕技怎可輕易外露,放心,比試之後我一定幫你畫一副,保證你滿意。”還好那些物件都是常見之物,尋來並不費什麼時間,完全來得及,決定了就交給小桂子了。
今天沒被帶出來的小桂子無由打了個寒磣,疑惑望了望窗外,這又被誰唸叨了呢?
“那妾身就期待公子的大作了。”洛衣嘴上這麼說,臉上卻完全無所謂的神情讓趙銘一陣無語,要是不是沒有稱手的工具,趙銘真想當場畫一副給他看,“接著就是詩。這倒是妾身對你最有信心的地方,誰人應戰妾身就不說了。只要公子儲存那晚的水準,無人可敵。”
“那是。”這方面趙銘自信滿滿,身後站著千年詞家,有袒胸觀大江東去的蘇軾,有夢裡挑燈看劍的稼軒,有晚來風急的易安,還有那百變嫖客柳三變...若論詩詞怕過誰來著!千古風流盡在吾懷中!別說南唐只派一人與他比試,全數而上又奈他如何。
“接著就是酒了,就交給為兄吧!”
正當洛衣打算說下去,軒外卻傳來一聲爽朗的笑聲,未見其人光聞其聲就已經聽得出那胸中蓬勃而出的豪邁之氣。兩人磚頭望去,一男子正沿著曲橋大步走來,手裡還抱著一個酒罈,時不時喝上一口,酒漬順著鬍鬚流到衣衫之上也毫不在意,還對軒內的兩人擺了擺手,滿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