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仍在那個打麥場上,一溜擺開四九三十六張長木案板,案板旁各支一口燒柴的土灶鍋,每個案板上有一塊揉和好了的麵糰,案板前都站立著一個手執擀麵杖的女子,每個女子的脖頸和手腕上,都還繫著一串串核桃大的小鈴鐺!
柳樹下的周石城依舊是那身怪模怪樣的打扮,只聽他手中的撥浪鼓“咚咚咚”地一響,案板前的女人們便擀起麵皮來,同時身上的鈴鐺也“叮叮咚咚”地響起來。切面皮的時候,刀落案板的聲音與鈴鐺聲交織,煞是動聽。
不一時,麵條落鍋煮熟,這些女子便用大碗盛了,給圍坐在鍋灶邊的一家老小食用。結束以後,周石城另給了她們每人一袋子面,算作犒勞。
向公子看得呆了:這擀響面有聲有色,別有一番風情韻致,堪稱風流之“響”,虧周石城這老東西想得出來!本公子豈能輸於他?且看本公子的手段!
回到縣城後,向公子一口氣把縣城九家妓院全包了夜。
傍晚時分,由奴僕挑著燈籠在前面引路,向公子一擲千金,一晚上光銀子就花了上萬兩,他本人則和幾個頭牌玩的是好不快活,向公子花錢的速度一下子鎮住了武隆的百姓們,向公子美其名曰“花響錢”,豈不比周石城的“擀響面”更響更風流!
一時間,向公子和周石城“鬥響”之事傳遍武隆及周邊各縣,成為奇聞,人們拭目以待,要看兩人接下來各出什麼“響”招!
天氣轉涼,秋天到了。這回又是周石城先出招,叫“穿響鞋”。
武隆有片水窪地,叫小神湖,湖上有座長十里的木架橋,人謂十里橋。中秋節這天,周石城領著家中一群人拉著十幾輛馬車,敲鑼打鼓地來到十里橋北端,在橋頭擺上幾百雙“毛窩子”。這毛窩子是一種用蘆花編結而成的高跟木底草鞋,雖然模樣粗蠢,卻隔溼保暖,是鄉村百姓最好的過冬鞋。
見人們招徠得差不多了,周石城的管家代主人發了話:無論何人,只要光著腳穿著毛窩子,能從十里橋橋北走到橋南,然後再折回來,就可到馬車前領上一套嶄新的棉衣。
眼看冬天就要到了,棉衣正是急需之物,當下,大家爭搶著穿上毛窩子,鬧哄哄地要過橋。周石城擺擺手制止了鬨鬧,要求人們排成三人一行的佇列,組成幾個方陣,集體過橋。隊伍組織好以後,周石城手中的撥浪鼓一響,人們便喊著號子走上了橋。
頓時,幾百雙毛窩子的木底板踏在木橋上,“嗒嗒嗒嗒”地齊聲響,橋顫水抖,聲撼大地,分明是上萬鐵蹄精騎過冰河!
不過,毛窩子鞋窠內極其粗糙,細皮嫩肉的腳底板受不了,還真的有不少人過不了十里橋,兩腳磨出了血泡,叫苦連天,只好中途退了回來。望著這些人的狼狽樣,周石城“呵呵”冷笑,撥浪鼓搖得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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