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人真可惡,明明就知道她只是出於工作需要才穿成這樣,又不是真的想對他如何!
但白不識的聲音,這該死的聲音,還是沒停下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在A國的待遇,好像也就這樣啊?正常情況下上班前是休息時間吧?你卻要隨叫隨到?還在兢兢業業地為A國廣納賢才,你自己說那些待遇的時候不難過嗎?”白不識眨眨眼睛,“還是說你之前都沒想到過這某種意義上也是一種壓迫與剝削?”
琳達白皙的臉漲紅了:“我只是因為是新人,所以被派去值與同事不同時間的班而已!”
“哦~”白不識點了點頭,“還加上對新人的霸凌。你們這個地方是什麼地方,我看你們這個公司害人不淺哪。一個忽悠機構還要值班,請問你們對口的是誰?聯邦調查局?他們值班嗎?他們對你們這些一線……抱歉,‘負責忽悠一線情報人員’的人的態度好嗎?會體諒你們的工作嗎?會偶爾請你們喝杯咖啡嗎?”
琳達說不出話來,腦中一片空白。
白不識攤開雙手:“你看,有些事情細問之下其實根本就經不起推敲。”
他的視線從琳達身上轉開,就像這個美麗的洋妞與這裡的辦公桌、資料夾沒有一絲一毫區別。
他望向天花板。
那裡是看不到天空的,只有被人工建立起來的天花板而已。它遮風擋雨,也蓋住天空。
“如果想不起來就不要繼續想了,那代表製造你的系統並沒有為你的存在分配出太多的資源,以至於你在接受到類似問題的時候無法去補完被提問的部分。通俗一點來說,你再想下去自己就要宕機了。”白不識道。
他仍然沒有看向琳達,可琳達看著他,微妙地從他眼神裡看出一點真實的同情來。
雖然那同情像是對著天花板的。
中文裡有個詞叫目光。如果眼神是一束光,或許會被天花板漫反射回來落到所有東西身上,包括白不識他自己。
“不,你別試著給我洗腦。”琳達說。
“那你們給我洗腦就對了?”白不識笑了笑,“同樣都是在一定時間裡向一個人輸出大量的負能量內容。我看到重逢照相館裡的人爭吵,態度不好,自說自話,類似的事情誰看多了都會生氣。”
他舒展了一下雙腿:“你去看社交媒體也是一樣的,如果很長一段時間裡你接觸的都是負面資訊,難免會生出‘吃棗藥丸’的想法,但不代表你真的就痛恨這個地方。從任意一個平臺上抓一個深度使用者出來,你讓他罵,他肯定罵得比誰都難聽。但你真的讓他做些什麼,很難的啦。”
“用這種方法來給人洗腦,確實可以騙到一些傻子。但是這夥人太傻了,再被別人騙一下就回去了。今天讓他們吃蓮花膠囊,明天又口服消毒水。”
“——所以我說這些話的意思是,釣魚差不多就得了。”白不識說。
他終於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目光灼灼地望向攝像頭:“BW公司的存在,與員工守則,甚至那張紙上條約的存在都經不起什麼推敲。有話直說,不要浪費大家時間。”
話音未落,人事部中的燈光就又一次地,悄然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