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以宸不語,宋知從地上撿起一朵完整的山茶花,仔細端在手中端詳後說道:“不同於其他種類的花,它是開到最燦爛的時候,一朵完整的花從樹上掉下來,如同壯士斷腕一般。”
宋知語氣平靜,竟還有種瘮人的美意。
“你累了,回去好好歇著吧。”趙以宸拍掉了宋知手裡的花,又看向淑怡,“快扶她回去,你這幾日先不要到御前來。”
“奴遵旨。”
淑怡一舉一動間都按著錦州的規矩來,趙以宸也十分器重她,甚至有意將司文閣副職一位交於她。
“迴天聖殿!”趙以宸的語氣裡明顯地聽得出怒意,跟在他身後的人也不敢怠慢,唯恐這位陛下遷怒於自己。
“娘娘何苦要找不痛快呢?”見趙以宸走遠,淑怡才敢開口。
“不是我要跟他找不痛快,是我與他之間的緣分早就到了盡頭。”宋知將地上那些完整的花小心翼翼地收起來,用絲絹裹好。
“可是陛下是想要和娘娘您重歸於好的啊。”淑怡年紀還小,而這裡面的彎彎繞繞又太多,宋知一時半會同她解釋不清楚,也不願細說。
“我跟他之間,始終隔著一個黎思,即使她是我的姐姐,即使她已經死了,但是隻要我還在這裡,周圍的所有一切都在提醒我,我是她的替身。”
聽完宋知這番話,淑怡大概也明白了些,也不再勸著,靜靜地陪著宋知。
她帶著那些花,走過了華清殿。
裡面已經沒有女子的哀怨聲了,就在青玥出嫁的前幾日,那裡傳來了她去了的訊息。
據說死得很慘,七竅出血,因華清殿久無人居,直到屍體在裡面發臭了才有路過的內侍發現。
她風風光光地來,淒涼落寞地走。
此後,宋知又帶著淑怡走到了雨花閣。
池中的荷花娉婷嫋娜,出淤泥而不染,仔細著聞還能發現一股清新雅緻的香味。
只是,再也沒有那日的心境,如今看著眼前這滿池的荷花,也不過是悵然。
宋知從沒有想過要害任何人的性命,但自從她入宮以來,數不清的人都死在她的面前。
都是為了那金臺而死,又或許說是為了那權利而亡。
又時就連她自己都要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受害者,還是施暴者。
她實在厭倦了這樣的日子,將那收集起來的落花,全都扔到了水裡。
寧願逐水飄零,也好過被人扔在泥土裡踐踏。
這夜回去,宋知就病倒了。
整個人臥床不起,病來如山倒,她原本就瘦弱,先前喝下的那些避子湯又大損女子軀體,加上如今心病難醫,便一病不起。
“漪瀾殿怎麼樣?”趙以宸心裡是關心宋知的,只是他低不下這個頭,他更不願向宋知示弱。
“回陛下,貴妃娘娘還是以前的老毛病,加上奔波勞累,便一病不起。”太醫是照顧宋知的老手了,宋知身上有多少毛病他都清楚,也可憐這個年紀輕輕的姑娘。
“朕只問你,是否能治好?”趙以宸不想聽那麼多,不論用多少名貴藥材,只要能醫好宋知,他耗費多少都是值得的。
“陛下,恕老臣多言,貴妃娘娘的身體已無法孕育。”太醫一早便叮囑過,奈何就是拗不過這兩人,一個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一個不懂憐香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