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能不能幫我們分析下,這事怎麼辦?”
他想了想,問我被盜刷不是有賠償嗎?
我說支付寶說只能查到她自己手機的付款資訊,這種情況只能鑑定為詐騙,不能鑑定為被盜,所以駁回了賠付申請。
趙騰達問我,支付寶是怎麼判定李欣是用自己手機付的款。我給他看了一張資料單。那幾日所有的登入和消費,都來自“李欣的手機”。
趙騰達笑了笑,第一次正眼看我:“這什麼都說明不了。我給李欣修過兩個手機,手機的裝置名都被她自己改成了‘李欣的手機’。她之前那個手機,應該是掛網上賣了吧?”
我恍然大悟,跟他道了謝,和周庸出了商場。
出了門,我給李欣打電話,問她之前用的手機是否出售了,她回答說:“掛網上賣了。”
我知道盜刷的人是誰了。李欣的錢,是被買她舊手機的人刷走了。那部手機的裝置名與她現在用的相同,曾經也一直登入著她的賬號,所以支付平臺官方會認為是自主消費而非盜刷。而那個買李欣手機的人,可能就是跟蹤她的人。他在駭客交易網站上買了李欣的資料,然後跟著她,找機會讓她掃碼,給她手機下了“木馬”。
找到李欣和田靜,我讓李欣聯絡那個買她舊手機的買家,和他說不還錢就要報警立案。半個小時後,那個買家打電話過來,說願意在三天之內把錢打回來,希望別報警。我告訴他可以不報警,但必須當面交易,從頭到尾交代清楚事情的經過。
兩天後的上午,我們在一家咖啡店見了面。10:30,一個黑瘦的男子走了進來,站在門口打電話,聽見李欣的電話響了,便向我們走過來。
他走到我們面前,我站起身,他有些害怕地向後退了半步。我伸出手和他握了握:“別緊張,只要你還錢並且說實話,我們還是很溫和的。”
他將信將疑。他說自己買了李欣的手機後,發現支付寶App沒退登,賬戶裡還有很多錢,但他沒有支付密碼,或收取驗證碼的手機。他想了一個辦法,根據李欣留下的電話,在網上購買了李欣的個人資訊。
我問他花了多少錢。他說:“八百五十元一套。只要提供一項準確的個人資訊,如姓名、手機號碼或身份證號,就能查詢包括開房記錄、列車記錄、航班記錄、網咖記錄、出境記錄、入境記錄、犯罪記錄、住房記錄、租房記錄、銀行記錄、駕駛證記錄等十一個專案在內的材料,行話叫‘身份證大軌跡’。”
12月25日,他又花了二百元定位了李欣的位置。在定位位置附近,有個李欣經常買東西的商場。他在商場門口,透過李欣的身份證照片,對比到了真人,並跟著她上了地鐵,掏出早就準備好的“木馬”病毒,讓她掃碼。
周庸很吃驚:“你不是便利店玩跟蹤的那個人?”他疑惑:“什麼便利店?”
我拍拍周庸,說行了,他一進來我就知道他不是便利店跟蹤李欣的那個人,身形完全對不上。
周庸說:“便利店那人到底是誰啊?是不是那修手機的小哥啊?”
我說:“不是,趙騰達更壯實一些。等下這哥們兒還完錢,去李欣租房子的中介那兒看看。”
盜刷的買家轉完賬給李欣後,李欣直接轉了六萬元給我:“徐浪,你的辛苦錢。這次真是謝謝你了,晚上請你們和田靜吃飯。”
客氣兩句後,我問清她租房的中介公司,直接和周庸開車過去。到了她家小區的樓下,我發現警察正在從那家房產公司往外帶人。我們忙停下車,往那邊衝。旁邊幾個大媽正在看熱鬧,我問大媽怎麼回事。大媽說聽說這家公司的中介售賣公民資訊,所以被帶走調查了。
看著一個個中介被帶上警車,周庸說:“徐哥,這咱還查什麼?”
我讓他給鞠優打個電話——這事有點不對。
周庸電話鞠優,問她知不知道這家中介被抓的事,她說:“知道,我們收到不署名的線報,這事和最近專搶獨居婦女的連環案有關,涉及刑事案件了,你和徐浪別瞎摻和。”
掛了電話,周庸說:“徐哥,警方說不許咱們瞎摻和。”
我說:“先不管那個,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趙騰達,他不是說就給李欣換了一下屏,沒檢查軟體嗎?那他怎麼知道李欣兩個手機的裝置名都是‘李欣的手機’,他又怎麼猜出李欣會把舊手機掛網上賣掉,這也太神了吧?”
周庸點點頭:“所以,李欣手機裡的另一個‘木馬’,可能就是他放的。”
金屬探測器
我和周庸開車又回了手機城,到了維修店,趙騰達看見我們又來了,笑著迎上來,但目光還是躲閃:“我就知道你們倆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