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月底,突然來了一股勢力非常強大的冷空氣,使緩慢回升的氣溫一下子降到了零下十五六度。比三九天還要冷。據氣象部門報道,這次寒流帶來的降溫將持續一週左右。這令家中的朱秀春坐不住了。老是掛牽學校的志成,生怕兒子著涼感冒影響了學習。
第二天她冒著刺骨的寒風跟著同村一輛來和昌拉煤的拖拉機為兒子送厚棉襖來了。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呀!這厚重的愛足以與天地同壽,與日月齊輝。
到了和昌市,朱秀春下車後怕耽擱人家的事兒。於是告訴那司機回村時不用等她了,她坐客車回去。這大冷的天兒哪好意思讓人家等他,雖說是一個村的也不是那麼回事呀!
由於乘坐的是無棚的拖拉機,路上風又大。以至於朱秀春的臉都被寒風吹紫了。
來到和昌時,天已將近中午。她抱著兒子的大厚棉襖,逢人就打聽和昌一中在哪兒,一路上足以問了有好幾十個人,這裡邊有很多急著趕路的人都不搭理她。有的伸手給她指指方向便揚長而去。
可憐的朱秀春佇立在車水馬龍的街頭迎著寒風,像個無家可歸的人。在不遠處的十字路口兒,當她衝正在值勤的交警問路時,那交警詳細的跟她說了和昌一中的地理位置,當得知老人大老遠的從農村專門跑來為上學的兒子送棉衣,那好心的交警用摩托把她送到了和昌一中的大門口兒。下了車朱秀春衝這位好心的交警是千恩萬謝,感動不已。
那交警衝老人和藹的笑了笑便乘車轉身而去,朱秀春抹了一把渾濁的淚水,重新系了系頭上的圍巾,同時騰出一隻手揉搓了兩下被寒風吹的發木的臉。由於正是上課的時間,學校的電子門緊閉著,門口的木牌上寫著“上課時間不會客”。可由於朱秀春老人不識字兒,所以依然走過去敲了兩下傳達室的門兒。
傳達室的兩個門衛一見是個農村來的老太太,於是極不耐煩的把老人給指責了一頓,隨即就把傳達室的門關上了。本分的朱秀春只好從臺階上走下來,站在寒風中跺著雙腳苦等放學鈴,那門衛面對寒風中瑟瑟發抖的老人竟然視而不見,也不把老人讓到屋裡暖和暖和。
如果是讓雪蓮知道了,真能上去衝這兩個保安可勁兒扇兩個耳光。誰沒有妻兒老小,誰沒有爹孃父母。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不要說人人都獻出一點愛,哪怕人人都獻出半點愛,這個社會也不至於如此的冷若冰霜。
不要求你捨己為人,只要求你在不捨已的情況下幫幫人,給人一丁點兒溫暖,難道連這都做不到嘛!
大約等了有十五分鐘左右,才傳來了放學鈴聲。而此時老人的臉被風吹的又紫又青,幾乎都快被凍僵了,看上去更顯的蒼老憔悴。要知道外邊零下十幾度。
朱秀春含著微笑正欲衝門窗緊閉的傳達室喊一聲,讓他們給開開門兒。可還未等她張開口,只見眼前那帶小軲轆的門兒自個兒開了。
步入校園後,朱秀春望著那一排排高聳的樓房,就好似《紅樓夢》中的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真是眼花繚亂,目不暇接。她有些畏縮的不知該到哪裡去尋找自個的兒子了。只見到處都是四散的人群,誰知兒子在哪個樓上呀!她四處張望著兒子的身影,然而想在這人山人海的學生流中尋覓一個人無疑是大海撈針。
好在她知道兒子所在的班級,於是便面含微笑的尋問從身邊經過的學生道:“恁誰知道高二(3)班在哪裡不?”然而由於她的尋問沒有任何針對性,所以她一連尋問了四五聲也沒有一個同學停下來回答她。甚至不少學生都像躲洪水猛獸一樣躲她。三五成群的洋氣女生不時的向她投來異樣的目光,就像看到一個精神病人似的。
有誰願意和這樣一位土裡土氣的老太太說話呀!何況這又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周圍的人會怎麼想。因此稍有點虛榮心的人也不會停下來和她搭話兒。生怕毀了名譽,丟了身份。
朱秀春一見沒有搭理她,而且一個個的都繞著她走。她只好訕訕的朝他們挪幾步,然後上前賠笑的針對一位女生問道:“閨女,俺問你一下,高二(3)班在哪個樓上呀?”她急切的等待著她的一句回答。
那女生翻了一下白眼珠兒,不耐煩的說:“哦,我不知道……還有事呢,你問別人吧!”說著像躲瘟疫似的跑走了,好像生怕被老人糾纏住一般。
朱秀春半低著頭無限憐憫的緊抱著懷裡的包裹,既感到無助又感到茫然。她不知道該去問誰了。好半天她才抬起頭來,不管怎麼樣還得問呀!只要能找到兒子,吃幾個白眼就吃幾個白眼唄!這時她看到了一個老師模樣的人,於是急忙上前賠笑著尋問兒子的班級。
那老師將其粗略的打量了一眼,然後皺了皺眉說:“哦,你往北走吧!遠著呢,至少還有300米……在五號教學樓的第四層。”他說著為其指了指。
朱秀春走了老半天,覺得差不多了,生怕走過了,於是又開始問開了,可問了好幾個都讓她向北走,她又走了老長時間然後滿臉堆笑的衝迎面而來的兩個男生問道:“恁知道高二(3)班在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