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胡低下頭,當作沒聽到天子的問話,只是把自己所知的說出來,哪敢去評論丞相和張裔?
“與張裔道別?”
劉禪再次掀起車簾,雖然丞相府已經被甩到了後面,但他的目光是定定地看著後方,若有所思。
相比於丞相府前的熙熙攘攘,楊洪府上不但冷清,而且府口大門還有些陳舊。
劉禪進入府中,只見奴僕下人也是數量不多,當下就是另有一番感慨。
相父以身作則,故大漢吏治還算清正。只是待他回來後,得知丞相府門口那般景象,不知當做何想?
這般想著,他邁步進入楊洪的病房。
“臣有病在身,不能起身迎接陛下,望陛下莫怪。”
楊洪病魔纏身,身體很是虛弱,看到劉禪進來,連忙半撐著起來,吃力地說了一句。
劉禪快步上前,把楊洪按著躺下去,溫言寬慰道,“楊公為國操勞,這才累倒的,要怪,也是怪我不體恤臣下,如何能怪君?”
“陛下仁厚,臣謝過。”聽到劉禪這般說話,楊洪臉上露出感動的神色,“大漢有陛下這等仁君,實是臣等之福,百姓之福。”
“侍醫對我說過了,楊公勞累過度,需要靜養休息。”
劉禪說著,臉上露出愧歉的神色,“我本不該過來打擾,只是如今有一事,我久決不下,不得不過來問問愛卿的意見。”
楊洪乾枯的臉上露出笑容,看著劉禪說道,“為陛下分憂,是臣的職責,臣歡喜還來不及,又何來打擾之說?陛下有何難事,但請道來。”
劉禪知道楊洪精力不濟,自己不能呆太久,所以他就長話短說,把李嚴之事說了一遍。
楊洪聽了,閉上眼想了好一會,這才重新睜開眼,神色輕鬆。
“陛下匆憂,此不過李嚴得知隴右大捷,欲試探陛下與丞相罷了,此人定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有任何不妥之舉。”
劉禪聞言,大喜,“楊愛卿如何這般有把握?”
“回陛下,老臣當年,曾與李嚴共事甚久,甚至還曾與之起過爭吵,算得上是深解他的為人。”
“李嚴確實有才,但私心甚重,又善攀附,更重要的是,其人苟利其身,不會輕易涉險。”
“陛下,恕老臣說句大膽的話,若是當真有人敢在這個時候有異動,其首倡者絕對不可能是李嚴。而且李嚴也不會輕易響應叛逆,除非大漢當真是大勢已去。”
看到楊洪這般肯定地說出這番話,劉禪心裡的石頭終於放下大半,但仍是有些不解,“楊愛卿既然說他是試探,那他就不怕我當真讓他率軍前往漢中?”
“陛下,李嚴早就算好了,丞相不在,陛下定然不會輕易做出改變大漢局勢的舉動。說白了,還是欺陛下年少,不足掌控大局。”
劉禪一聽到這個話,臉色就是一變,心裡就惱怒起來:這個李嚴,到底要欺他到什麼時候?
楊洪與李嚴有過節,再加上不齒其人,雖然看到劉禪的神色變化,但也不會給李嚴說好話。
只聽得他繼續說道,“再說了,就算當真有這個萬一,他也不吃虧。”
劉禪仍是不明白,“這個又是為何?”
楊洪笑了笑,“陛下,如今漢中不比往昔,他身為託孤大臣,身份尊貴,到了那裡,自會有人逢迎於他,哪裡會少得了好處?”
“再說了,如今隴右雖然幾成定局,但北伐仍遠未結束。他正是看到隴右大捷,有利可圖,所以先送糧草,若是再率軍前往,以後真論起功勞,怎麼也少不了他那一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