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郃從荊州調回洛陽,再從洛陽馳援隴右,如今又受傷不治身亡,怎麼能苛刻太過?
郭淮以少量兵力,堅守城池那麼久,若是再受到懲罰,豈不是寒了將士之心?
既然都沒錯,那就只能是找一個犯了錯的。
夏侯楙私自販賣糧食,罪名可大可小,身份不大不小,正好合適。
“可是陛下,安西將軍畢竟是清河公主夫婿……”
聽到皇帝打算拿夏侯楙來當犧牲品,曹肇吃了一驚:清河公主乃是武皇帝的女兒,文皇帝的長姊,身份非同小可。
更重要的是,自徵南大將軍夏侯尚在前年死後,夏侯楙就是夏侯家的代表性人物,陛下讓夏侯楙擔起隴右失利的主要罪責,難不成……
想到這裡,曹肇只覺得後背有些溼了,甚至感覺被皇帝的手撫到的地方,如同鐵烙般滾燙。
他偷偷地看向曹睿,只見皇帝的臉色忽晴忽暗,嘴裡喃喃地吐出一句,“夏侯……”
沒錯,夏侯家與曹家本是一體,但隨著曹家成為帝王之家,這個一體關係到瞭如今,似乎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在曹睿看來,自己初登皇位時,夏侯家應該要全面支援自己才對。
可是夏侯家中最有名聲,同時也是夏侯家第三代的領軍人物夏侯玄,竟然學著那些自詡抱守禮儀的世族清高之士,公開反對自己立毛氏為皇后。
不,甚至比那些世家清高之士還過份,他竟然在公眾面前侮辱皇后之弟。
這簡直就是紅果果地在打皇帝的臉。
這一點尤其令曹睿惱火:你大概是忘了夏侯家是怎麼起來的吧?現在顯貴了,就開始學那些世家?
只是曹睿看在夏侯家與曹家親如骨肉的份上,再加上他剛登基不久,為了大局,他也只是把夏侯玄貶職以示警告。
哪知待隴右事起,夏侯家的代言人夏侯楙,竟然又做出這種事來,終於讓曹睿感覺到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
此時的曹睿終於下定決心,對著曹肇緩緩地說道,“就是因為他是皇家宗親,所以才更加要嚴查,不可輕易放過,不然何以震懾那些國之碩鼠?”
國之碩鼠?
曹肇聽到這個評價,心裡猛然一震:夏侯楙這一回,只怕在劫難逃啊。
“長思你的背上怎麼溼了?”
曹睿這才注意到自己撫在曹肇背上的手掌有些汗津津的。
曹肇勉強一笑,“陛下,這天氣越發地熱了,所以這才出汗。”
“哦,是嗎?來,我幫你看看……”
長安行宮悄然語。
隴西襄武兵戈起。
漢軍推著衝車,雲梯,開始吶喊著向城下衝去。
魏延勒馬提刀,眼睛死死地盯著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