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得再厲害也沒事,只要它的根還在,過不了多久,又會長起來。現在我們已經割了好幾次了,這次就給它澆澆水,以後有用了再割。”
李遺看著馮永那無比自然的神情,突然就打了個寒顫,兄長這是……把蜀中的那些人當成了種在自家園子裡的韭菜啊!
然後想起那些上吊跳河跳城牆的人,他也不知怎麼的,竟是一陣略帶著恐懼的興奮。
蜀中耕讀傳家的世家們,淵源最遠者,也有數百年風流了吧?
居然在不知不覺中就這麼被兄長輕易地玩弄於股掌之間,兄長師門的學問,果真是高深莫測。
想起自己竟然能親自參與這種宏大的佈局,即便在世人眼裡高高在上的世家們,也只不過是在自己的俯視之下。
李遺的身體就不禁在微微顫抖,他覺得自己終於能窺探到一絲山門高人看待人世間的視角了。
果然是,如同看待螻蟻一般。
說起螻蟻,作為堂堂大漢元老之後的劉良,在兄長看來,應該也只不過是一隻螻蟻吧?
“哦,對了兄長,還有一事。”
“何事?”
“劉琰想給他兒子求個門路。”
“劉琰?”馮永想了想,“他兒子是叫劉良吧?我記得他不是在幫陛下做事麼?”
其實馮永和劉良交集不多,但因為張星憶的關係,這為數不多的幾次交集,卻是令人印象深刻。
有了漢中冶的甜頭,宮裡在前年又趁著勢頭,開了一個南中冶。
後來麼,權貴們都在勸說劉良,南中冶真的挺不錯,建議你去那裡看看。
於是劉良飽含感動的淚水,在眾人的殷殷叮囑下,收拾包裹上任去了。
馮永發誓,這事跟他真沒關係,當時他還在牢裡唱《鐵窗淚》呢。
“正是。聽說劉良去了南中後,差點死在了那裡。此次北伐大勝,隴右多出不少空缺,劉琰就想給他兒子找個門路,放到隴右來。”
興漢會里誰都知道馮永跟劉良不對付,李遺這個時候提起這事,肯定不是為了讓馮永不高興。
馮永也知道李遺不至於這般沒眼色,他微微皺眉,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李遺。
果然李遺壓低了聲音說道,“丞相特意叮囑了小弟,讓小弟陪同劉琰前來隴右。”
丞相?
馮永一愣,丞相沒事吃撐了?還有心情管這點閒事?
馮永摸了摸下巴,也不對,能讓諸葛老妖親自關注的事,哪有小事?
《易經》中“知幾其神乎”的境界,馮永自認這輩子是沒指望達到了,但“夫風生於地,起於青蘋之末”這句話,他還是知道的。
這兩年多來,劉良差點掛在南中,諸葛老妖都沒吭氣,現在突然這麼反常,那就肯定有事情要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