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數年,司馬昭也偶爾會想著,若是再來一次,自己應當如何應對才會更好。
畢竟直面馮某人的機會,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特別是對為對手的自己等人來說,很難得。
所以相比起最初時的想法,此時的司馬昭,自然又多了一些看法。
“拋去世人流傳的那些說法,僅以孩兒那次所見,此人確實帶兵有法,能親自前來迎回細作,可謂禮遇士人。”
“彼時他早已名滿天下,但與那細作交談時,面容恭敬,與孩兒交談時,頗為有禮,可見絕非傲倨之人。”
“還曾問起大人,對不能在大河邊上與大人交戰,遺憾之情,溢於言表,可見頗為自信。”
司馬懿突然打斷了司馬昭的話:
“子上你很佩服他?”
司馬昭聞言,臉色僵了一下,然後點頭:
“不敢瞞大人,孩兒對他,確實有敬佩之意。”
說著,嘆息一聲,神色甚至有些茫然:
“孩兒與此人年紀差不了多少,卻是文不成,武不就,更別說安邦治民……”
早年他也曾頗是仰慕大魏計程車子領袖“四聰八達”等人,但這些人在馮某人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提。
獨佔天下八斗才氣啊!
每一篇流傳出來的文章,皆是發前人所未有。
陳王(即曹植)遊東阿魚山,制梵唄之譜,才剛剛從梵文裡領悟到音韻之道。
(注:曹植應該是第一個探索並總結詩歌格律的人,詩歌的格律,南北朝才初成,直到唐才完全成熟)
馮某人的文章,卻早已是集音韻之大成。
怪不得就連陳王,也要自嘆不如。
至於武略,那就更不必提。
此等人物,百年難遇。
若司馬昭沒有見過馮某人便罷,最多也不過像司馬師那樣,明知有可能對上馮某人,但未必沒有膽量一戰。
但他偏偏見過,不但見過,而且還親自交談過。
再加上自家大人也曾敗於此人手下。
而自家兄長更慘,打敗他的,聽說正是馮某人親信軍將所率的親衛。
每每想起馮某人與自己交談時的謙和模樣,再想起大人與兄長的遭遇。
特別是兄長去後,司馬昭獨自一人面對西邊的壓力,曾連續做了好幾天的噩夢:
面有謙和之色的馮某人,站在他的榻前,謙和地對自己說,司馬郎君,起來了,想不到我們又見面了。
他的身後,是肅殺沖天的鐵騎,正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隨時要衝過來把自己踏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