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兵士移船靠近岸邊,弓弩連發,亦加入了混戰之中。
桐拂早將雙眼緊閉,卻無法捂著耳朵。兵器刺入身體的聲音,刺耳猙獰,慘呼哭嚎聲不斷傳來,直滲入她的五識,根本避無可避……
這場廝殺並沒有持續太久,聽著打鬥漸歇,地動山搖的馬蹄聲漸漸遠去,桐拂才睜開眼。
睜開眼看見的是金幼孜的背影,他是什麼時候挪到自己前面去的?
而船上的那些兵士都不知去向,如今只剩下他們兩個。
桐拂用肩碰了碰金幼孜的後背,金幼孜轉過頭來,臉色不太好看。
她剛要問他怎麼了,就看見他左臂上一道血跡,已經染紅了小半個胳膊。她忽然明白,他方才應是將自己護在了身後,替自己擋了一箭。
桐拂大急,想要上前檢視,苦於雙手雙腳被縛,嘴巴被塞著,根本動不了。
金幼孜的遞給她一個寬心的眼神,示意她別亂動。
“誰?!”頭頂很快傳來一聲呵斥。
桐拂扭過頭去,岸邊立著一隊人馬,應是燕王的部下。
“八成是奸細,殺了他們!”就有人拔了佩刀翻身下馬,向他們二人走來。
金幼孜死命將桐拂攔在身後,目光裡卻沒有半分懼色。
“住手!”有人喝道。
桐拂聽見這聲音心裡就是一涼,躲在金幼孜身後,迅速將臉在烏黑的船篷上蹭了蹭。
那撥人很快讓開一條道,一人手提長劍,在人群中催馬而出,垂目望向船中的二人。
“放開他們。”他道。
迅速有人上前,將他們倆鬆了綁,把嘴裡的布團取了。
金幼孜復得自由,第一件事就是將桐拂的手握在手中,緊緊將她護在身後。
“我們是城中民戶,並非奸細,望大人明察。”他雖手臂上盡是血汙,但神情清朗,言辭淡定。
朱棣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中也不免一讚,又朝他身後的女子看去。
此刻雲出月隱,本就看不清什麼,而那女子面上不知沾了什麼,髒兮兮的,模樣根本瞧不出。但那一雙清凌凌的眸子忽閃間,竟有莫名的熟稔感撞入朱棣的心中。
朱棣的目光落在那二人緊握的手上,將劍歸了鞘,返身就走,丟下一句,“擅自擾民者,斬。”說罷,一人一馬已奔出去很遠。
這撥人再不敢耽誤,紛紛打馬跟上,一時這河岸邊只餘了他二人面面相覷。
“他……他是……燕王?”金幼孜又有點結巴。
桐拂扭頭瞧他,這人剛才不是挺厲害的,怎麼沒人了反倒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