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那東西取在手中,是顆金色的琉璃珠子,成色極好,中間似有一滴水珠,晶瑩剔透。
他迅速抬眼又將四處看了一圈,這珠子他沒見過,又怎會憑空出現在他的床榻之上?
不過他沒有思慮很久,就將那珠子塞入袖中,和衣而眠……
金幼孜瞧清楚自己身在何處之後,險些一頭栽進湖裡。
清幽的湖水聲聲拍岸,遠處的覆舟山只是個模糊的影子。而身後的梁洲冊庫,也隱在暗夜中,彷彿窺探著什麼。
自己站在湖邊的一塊巨石上,一雙腳沒在水中,被那冰冷的湖水泡著,估摸著已經凍得發紫了。
他急忙回身上岸,顧不得襪履皆溼,四下裡找了一大圈,並沒瞧見桐拂的影子。
方才他們還在燕王的軍帳中,眼下自己回來,她去哪兒了?
又尋了一會兒,擔心遇見巡島之人,他只得往自己的屋子趕去。那姑娘既然能讓自己回到梁洲,應該也能把她自己送回家去吧……
次日一早,金幼孜就託了送糧上島的大嬸去打聽桐拂是否歸來。等收到大嬸的訊息已是又一日,說是她家裡門窗緊閉,並無人在裡頭。周圍也沒別的住戶,問不到她的下落。
扳指一算,下一次離島該是十來天以後,金幼孜頓時急得團團轉。
這人要是沒回來,那一定還在白溝河燕軍的軍營裡。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被燕王發現,萬一被發現了,那豈不是直接拉到外頭杖斃?
自己是沒辦法眨眼間過去的,金陵離那白溝河千里之遙,莫說他趕過去需要太久的時間,單是擅自離開梁州這一項罪名,已足以讓他連累親族。
心不在焉了一整天,直到黃昏時分看見送書信的官員上島,金幼孜才忽然想到自己認識的一位驛站的同鄉。
於是急忙修書一封,託人帶去驛站,哪怕能打聽到北疆的一些局勢也是好的。
看著官船在夜色中離開梁洲,長長的水紋漸漸隱沒,金幼孜只能默默禱唸,但願這姑娘足夠機靈,運氣又足夠的好……
桐拂這一陣子其實很不舒服,雖然她也不曉得這一陣子有多久了。
恍恍惚惚間,她似乎被困在何處,四周一片漆黑什麼也瞧不清。就如同陷在一個很長的夢裡,將醒之間卻無論如何都睜不開眼睛……
聲響也聽不見什麼,但有時又似乎可以聽見陌生的呼吸聲,低沉的說話聲……那聲音似乎在哪裡聽過,有些耳熟……
但好在這個地方很舒服,柔軟而溫暖,將自己輕攏著,好像一個懷抱……
她似乎可以看見孃親抱著小小的自己,坐在後湖邊。孃親一手擎著一片碧綠的蓮葉替她遮著日光,一手摟著她,在她耳邊笑語盈盈說著什麼……
又很像她在水中自在悠遊的感覺,彷彿與周遭融為一片,可以肆意地舒展和手舞足蹈……
當第一束光線出現的時候,桐拂很開心,她終於可以看清楚眼前的情形。
但看清了眼前的情形,她卻覺得寧可自己沒有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