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軍攻破了張掖門卻又退了出去,不但退了出去,大軍撤退十里駐紮。
她看不懂,也沒力氣去思考,心裡壓著什麼,沉甸甸的,令她喘不過氣來。
那個趕車人,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的模樣,他的話,始終在她的面前搖晃。
更可怕的是,但凡她閉上眼,她都會看見一個女子的身影。
那女子站在桃葉渡的柳樹下,苦苦翹首張望,泫然而泣......最終竟投入那江水之中……
“桐姑娘,這麼晚了怎會在此?”身後傳來的聲音,令她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世子……”她有些愕然,這麼冷的天,他這麼弱的身子居然還在巡城門。
朱高熾面上皆是倦色,靠在城牆上穩了穩,“謝謝姑娘......”
“我並沒有攔住王妃,世子不必言謝。”桐拂打斷他。
朱高熾苦笑,“母妃的性子......罷了,好在她無恙。”
桐拂靜默了一陣,“南軍撤退了......”
“他們還會回來。”他望向夜幕的最深處,“會再一次撕開北平的城門。”
他的聲音裡沒有什麼情緒,但桐拂卻聽出掩藏得很好的絕望和倦怠。
“可他們明明已入了城,又為何退走?”桐拂還是想不明白。
“若我所料未錯,明日李大將軍會親自上陣。”他道。
“我聽雁音說了些,這位李大將軍並無雄才,不過仗著父親的名頭才有今日......”
“洪武十九年襲爵,屢出練軍湖廣、陝西、河南,市馬西番。進掌左軍都督府事,加太子太傅。若無才略,恐難當此任。”朱高熾緩緩道。
“父王早前曾言李景隆有五敗,為將政令不修,紀律不整,上下異心,一也;今北地早寒,南卒裘褐不足,披冒霜雪,手足皸瘃,況馬無宿稿,士無嬴糧,二也;不量險易,深入趨利,三也;貪而不止,智信不足,氣盈而愎,威令不行,三軍易撓,四也;部曲喧譁,金鼓無節,好諛喜佞,專任小人,五也。”
桐拂聽得渾渾噩噩,只記得一個北地早寒披冒霜雪。
恰逢寒風急過,她一個哆嗦,將口鼻埋進氅衣的領口。一小會兒功夫,呼在睫毛上的氣息凝成晶瑩的冰粒。
她不禁喃喃,“北地果然滴水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