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說其實我不餓,只是有些累罷了,但一個字都說不出……
睜開眼的那一天,眼前的錦帳上是暮霞的顏色,半幅卷著,桐拂這麼看出去屋子裡並沒有人。
她試著動了動,手邊有什麼咕嚕嚕滾下榻去。
“呀,你聽見什麼了沒?別是她醒了……我去瞅瞅……”屋外有人道,緊接著是急促的腳步聲。
雁音的身影很快出現在榻邊,身後還跟著一個同樣衣裙的姑娘。
“小拂,你總算醒了!太好了,王妃可要高興壞了!”雁音忙忙握著她的手,“你彆著急起來,先喝點清粥。”
她復又回過頭,“阿暖,你趕緊去告訴王妃,桐拂醒了,讓她別再擔心。”
思暖也是一臉喜色,應下了就匆匆離去。
“你覺得好些沒?”雁音手腳利落地將桐拂扶起些,半靠著。
許是很久沒說話,桐拂覺得嗓子裡悶悶的,竟是一時發不出聲音,只能勉強點點頭。
“你呀……”雁音就是一聲嘆息,“不曉得怎麼說你好。明明王妃派了人馬送你走,怎地你又跑去了打仗的地方。去就去了,怎地又如此大膽冒失……”
話說到一半,雁音見她猛地坐起身,喉嚨中嗬嗬有聲,半天才勉強聽清,“十七……定遠……”
雁音搖頭,“我不識得他們……你莫著急,我讓人去問,你趕緊躺下。”
待能下地行走,又是兩日。腿腳沒什麼力氣,桐拂自己扶著桌椅蹭到門口,外頭正是大雨。庭院角落裡的芭蕉搖曳,雨滴如珠,悉索生響。
她依著闌干,閉目聞著新雨的氣息,心中鬱結似消散一二。
“桐姑娘。”忽然有人出聲。
桐拂睜眼望去,月門處二人撐傘而立。
“世子。”桐拂脫口道,旁邊那個人她不識得。
朱高熾提步走入廊下,步子緩慢晃悠,身後那個人也不著急,慢悠悠地跟著。
到了桐拂面前,朱高熾才道:“方才從母妃那裡出來,聽聞這次姑娘冒死救了父王,特來感謝。”
桐拂一嘆,“並非你們所想,是龍駒……”
他身後那人輕哼一聲,“我就說嘛,一個小丫頭哪來如此膽識……”
“高煦。”朱高熾出聲制止,隨手收了傘就要作揖,桐拂忙忙想要攔著,“真的不是……”
動作猛了,腦袋就是一陣暈眩,身子晃了晃有些站立不穩。
朱高熾伸手將她扶了,“桐姑娘還是要好生休息……”
桐拂匆忙將手收回了,將他打斷,“世子,可知孫定遠與秣十七?”
“孫定遠?”朱高熙忽然道,“替父王御馬的那個,沒找著,應是死了。”
桐拂腦中轟然作響,她猛地憶起彼時的景象,孫定遠靠坐在殘破的戰車之後,面色蒼白……無論她如何喚他,他都沒有聲響……那戰馬依依守在他的身旁……
之後,桐拂只聽見朱高熾零碎的疾呼,“桐姑娘……你怎麼了……”就再沒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