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深夜,竟還有人投店,二人不覺抬眼望過去。
一駕女車搖搖晃晃到了近前,縱然夜色濃稠也遮不住馬車的極盡奢華。四角宮燈高挑,幃帳車服,窮極綺麗。
轉而見那車簾掀起,兩個女子手提香球盈盈而出,一時四下裡薰香四溢。
桐拂扯了扯金幼孜的衣袖,壓低聲音道:“時下侯門高戶的貴女,怎麼都穿成這樣,甚是……不同。”
說話間,另一女子自那馬車上款款走下,便是隻有那宮燈恍惚照著,也掩不住一番國色天香。
不過金釵之年,面若曉霞,灼如芙蓉,髮間金步搖玳瑁釵耳邊明月璫。身上一襲白裙如雲如霧,美妙不可方物……
桐拂看傻了,“別是山中仙女……”
耳邊傳來金幼孜磕磕巴巴的聲音,“白紵舞……質如輕雲色如銀,愛之遺誰贈佳人……珠履颯沓紈袖飛……”
桐拂扭頭看著他一臉痴絕,哼聲道:“眼都直了,別掉出來。”
金幼孜湊到她耳邊,“這位,怕是齊梁世家大族的貴女,竟會白紵舞……”
桐拂還沒聽明白,只聽提香球的一個女子道:“郡主,白紵舞已經跳得如此好了,何故還要求學?”
那貴女粲然一笑,“在父王壽宴上獻舞,可馬虎不得。”
另一個侍女道:“郡主本是要誦那關山月,怎地改了主意?”
貴女示意她小聲,“父王以為我是唱歌,我卻要獻舞,必讓父王驚喜。”
說罷,她提著裙裾走遠了,口中輕聲吟唱:
“朝望清波道,夜上白登臺。
月中含桂樹,流影自徘徊。
寒沙逐風起,春花犯雪開。
夜長無與晤,衣單誰為裁?”
金幼孜面色劇變,顫聲道:“竟是她……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