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是雨聲,敲在簷瓦上,如蠶食桑葉,悉索從容。
漸漸分辨出鼻端若有若無的草藥香氣,和身旁壓低了的哼唱。
桐拂睜開眼,屋子裡只燃了一支蠟燭,餘了一小截。趴在自己榻邊,無聊地擺弄著手裡孔明鎖的,是十七。
十七瞧她醒來,將手裡的東西扔在一邊,興奮地湊到桐拂的臉旁,“睜眼了!”接著將手邊溫著的藥盞端來,“睜眼要喝完,不許剩下。”
桐拂心裡一動,撐起身子,“誰教你這麼說的?”
十七皺眉想了想,“老伯說不能講……”
桐拂剛準備下榻,聽見有人掀簾入來,不過就待在門旁,臉朝著外頭。
“我……可否入來?”金幼孜的聲音。
桐拂低頭瞧瞧自己,和衣而睡的,失笑道:“這句不是應該在門外頭問?”
金幼孜已經走到近前,“也就這麼一問,你答應不答應,我都會進來的。”
桐拂一愣,看他的神情不似玩笑,“你……”一時氣結。
“十七去歇息,這兒有我。”金幼孜接過秣十七手中的藥盞。
“什麼時辰了?”桐拂看著十七打著呵欠出了門去。
“近子時。”他將藥盞遞給她。
“喝什麼藥,我又沒生病。”桐拂不接,“對了,是我爹麼?”
“無可奉告,”他目光垂著,“把藥喝了,或許我能想起什麼。”
桐拂接過,齜牙咧嘴地喝了,“就是昨夜沒睡好,至於這麼大驚小怪……”
“昨夜?”金幼孜抬眼瞅著她,“你睡了三天,我們都擔心你會不會餓死。”
她又是一愣,今日這人說話怎麼不同往日,她用手背靠了靠他的額頭,“你沒事吧……”
他將她的手捉了,“能有什麼事,除了覺得以後夫人有點難伺候,旁的倒沒什麼。”
看著他的目中流露出促狹之意,桐拂又懵了一瞬才反應過來,想要抽回手,又哪裡掙脫的出。
“聽著,”他正色道,“你這情形雖不似秣十七,但長此以往,傷神傷身,我是斷斷不會容你這樣下去……”
“陶弘景的話你是沒聽著?對了,你不也是個奇奇怪怪的妖怪狐精之類?我和你,都不是人……”
“那剛好湊一對,也是緣分。”金幼孜欣然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