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可能。”她迅速接過話來,“給誰添亂也不能給王府添亂。不過,這王府里人來人往這麼熱鬧,我覺得並不適合小五養傷。要麼他和我挪到王府外頭去,找個清靜的地方,既好養傷,我又不會老是嚇著人……”
“唔……”他似是聽進去了,若有所思,很快道:“倒不用如此麻煩,本王寢殿鄰著的那個院子尚空著……”
原以為是恐嚇自己的一句,不料竟成了真,並且是立刻成真。
這位殿下前腳離開,後腳就來了一屋子的人。等桐拂反應過來,這屋子裡已經搬乾淨了。一張榻幾都沒剩下,連她平素最愛坐的那把椅子也被端走了。
端椅子的人一路嘀咕,“那邊不是有椅子,殿下卻非要這張……”
眼下她就窩在這椅子裡,渾身的不舒服。
想著想著就更加不舒服,方才的睏意捲土重來,她索性將椅子移到火盆邊,扯了一條氈毯將自己裹了,歪頭就睡。
這一覺睡得挺舒服,不但睡得舒服,還有好喝的湯……
這麼想著,桐拂就覺得不太對勁兒。平素裡做夢也有好吃好喝的,但這個吃法,太過真實了……
而且這感覺,不是在椅子裡窩著,倒似是……
她奮力想要睜開眼,卻完全撩不動眼皮,耳邊卻傳來極其熟悉的念念叨叨。
“你說說你,這麼大一人了,吃東西還要人喂……不過,也好,難得見你這麼老老實實的……你說你沒事折騰什麼……在我身邊待著,就這麼難……”
她雖不能睜眼,卻曉得,此刻該是窩在金幼孜的懷裡,而那柚子正一口一口喂自己喝著魚湯。那魚湯,是她喝過最好喝的。
她鼻子一酸,眼淚就出來了,壓根來不及屏著。
金幼孜卻是一個哆嗦,“小拂你怎麼了?怎的哭了?可是燙著你了?還是不好吃?不會是哪裡不舒服……”
她感覺他慌手慌腳地取了帕子,替自己擦去淚水,一會兒靠靠額頭一會兒摸摸手,“你能說話麼?能聽見我聲音麼?你哪兒不舒服?柚子在呢,別怕啊……”
淚水更加無法遏制,嘩嘩嘩地往下流。桐拂覺得長這麼大,好似還沒這麼掉過眼淚,卻偏偏忍都忍不住。估計是自己病得的確有些厲害……
無法睜眼,無法動彈,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躺在他的懷裡任他擺佈,聽著他不停地念叨。
本是如夢魘般的處境,偏偏覺得無比安心。她開始後悔,當初或許就該歡歡喜喜地回家,歡歡喜喜地等著他上門提親……
“時辰已到……公子需離開了……”
桐拂聽見陌生的聲音,感覺得到金幼孜忽然的急切,“可否容我再陪她片刻……她才喝了一點,怕是還會餓……”
“之前的規矩說的清楚,公子若是忘了,以後不來也就罷了……”
金幼孜似是長嘆了一聲,小心將自己扶著躺回榻上,仔細蓋好了被衾。
“你乖些,我很快回來看你……”
她聽見腳步聲遠去,木門咿呀,開啟又合上,周遭一片死寂。
她忽然覺得害怕,想要叫住他,但聲音被困著,掙扎難出。到後來,竟是無法呼吸,她分明覺出一雙手,正死死扼在自己的脖頸間。
“放……放開……”掙扎間,她總算抓住了那雙手,猛地睜開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