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拂冷哼,“就知道是你,挺能裝……你是怎麼來的?打算如何回去?”
他此刻面上映著夜明犀的柔輝,方才的疏離似已淡去,流露出片刻莫名掙扎之色,“你一直這般問,從未厭倦過?”
桐拂一愣,這分明是第一次問他。
“是我帶你來的。”他將目光落在夜明犀之上,這一句,似嘆似自囈。
“彼時你在驛站外揪著我的衣袖不撒手,說,我若不帶你走,你便會跳湖尋短見。我沒搭理你,你就當真跳進一旁的湖裡……”
他的聲音飄飄渺渺沒什麼情緒,聽得桐拂卻是目瞪口呆。莫說自己不會這般無賴,即便到了以死相逼的地步,也絕不會用跳入湖裡這法子……
“你被人撈上來就神志不清,被丟在那裡再無人搭理。那夜大雪,我若不帶你回總明觀,你怕根本活不到第二日。文遠大人願意收留你,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桐拂走了神。這些事,她沒有半分印象,顯然都是明衣的過往。而他,也不是金幼孜。既然這一切與自己無關,為何又會反覆來到此處……
明書何時離開的,她並不曉得。待回過神來,四下裡只餘了自己一人。
夜明犀在手邊,如月光般皎潔……
粥香在鼻端繚繞,小食似有好幾盤,各種香味混在一處,單是這麼聞著,已令人垂涎。
桐拂砸了咂嘴,即刻醒來。一睜眼,就瞧見思暖笑吟吟的面龐。
“這一覺,定是睡得很沉……”思暖已將寢帳捲起,日光瞬時撲進帳來,那香味更濃了幾分。
看著思暖面有深意,桐拂坐在榻邊仔細回想了一番。目光落向窗外,好像之前是坐在那外頭廊下睡過去的……後來……
思暖瞧她一臉迷茫,清了清嗓子,又嘆了嘆,“小拂姑娘真正好福氣……”
桐拂抬頭看著她發愣,“什麼福氣?”
“昨日你在那廊下睡著了,有人剛好來瞧你。擔心廊下的鈴將姑娘吵醒了,竟一直將那鈴兒握在手中……從前只聽說過護花鈴,嘖嘖,竟也有握鈴護眠的……
“金幼孜來過?”桐拂覺得有什麼撲入心間。
“虧得金大人,不然我哪來的氣力把你挪進屋裡……”思暖將她扶起,“小拂與金大人,當真般配。”
桐拂挪著步子,鼻音有些重,“道不同,不相與謀。”
粥才喝了兩口,門外有人揚聲道:“這位軍爺,姑娘在用早膳,不如在前廳等一會兒。”
“等?能讓我小五等著的,這世上沒幾個!”
桐拂聽得這一句,手中瓷勺落入粥碗中,叮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