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看過去,酒舍裡的熱鬧與從前一般,時時看見劉娘子前後張羅的身影。
正打算轉身離開,瞧見一人拎著食盒自酒舍裡出來,正是金幼孜。他人到了外頭,還特意停下,將那食盒掀開一角,把裡頭的東西放穩。
桐拂瞧得清楚,裡頭是一個湯盅。
他走出去沒幾步,就被人喚住,那女子到了他身前桐拂才瞧清楚是江月。
二人說了什麼,桐拂這裡聽不見,末了瞧見金幼孜將手中裝著湯盅的食盒遞給江月。江月接過,笑意更濃。二人又說了一陣子話才分開,江月手挽著食盒嫋嫋婷婷地走遠了。
不曉得何故,桐拂就想到了明書。這事,該不該問問金幼孜……再轉眼,他居然不知去向,酒舍前熙熙攘攘,哪裡還有他的影子。
站了這麼一會兒,她覺得身上愈加冷,手腳冰涼,索性轉身往來路去。
沒走多久,聽見前頭一陣熱鬧。她踮著腳勉強看見一隊人馬,正浩浩蕩蕩往這裡過來。
為首的女子雖戴著帷帽佩著面紗,但舉止灑脫笑聲清朗,隔著人群都聽得清楚。
桐拂立刻認出那就是張林淺。只不過這般排場,錦衣裘馬前簇後擁的,指望將那水妖引出來……看得她是哭笑不得。
那一行人招搖前行,桐拂跟著走了一段,瞧見他們轉入略為偏僻的水道,紛紛下馬。張林淺不知在前頭說了什麼,那些人牽著馬四散開,而她自個兒只帶著一個侍女一個侍衛,循著河道邊的石欄杆往水巷中走去。
張林淺今日大袖圓領花冠裙襖,桃紅紗地彩袖花鳥紋披風,髮間釵玉玲瓏,步搖金澄澄。窈窕身姿被她身後兩盞燈籠映得,華美不可言述。
桐拂暗忖,這林淺在北平時,英氣直率時不時顯出一股潑辣勁兒來,與眼下的模樣完全是兩個樣子……
河邊的石道很窄,桐拂自然不便跟在後頭,擇了隔著一溜商鋪的巷道邊走邊瞧。那三人的身影時不時被商鋪廬舍遮了,不過很快又出現在下一個巷口。林淺一路說笑不停,桐拂這麼跟著倒也不難。
眼見著前頭是一家酒鋪,說書人不知說著什麼,引得酒客大聲鬨笑叫好。也就這麼一錯神亂哄哄的功夫,桐拂再往河邊看,就沒看見林淺的身影。
她緊走幾步穿過窄巷到了河邊欄杆處,瞧見河裡一人正在撲騰,燈籠被扔在岸上,明明滅滅間隱約看得出是那張林淺。
原本在岸上慌了手腳的侍女和侍衛,此刻也跟著撲通撲通跳入水中。
桐拂心裡罵了一句糊塗,此時不去尋人來救,自己跳進去做什麼……當下也顧不上其它,將身上大氅扯了扔在一旁,躍入水中直往張林淺身旁游去。
眼見著到了兀自在水中掙扎的林淺身後,桐拂從後頭將她的一隻手腕捉住,“林淺是我,莫慌!”
待將她扯到身旁,看清了她慘白的臉色,桐拂大吃一驚,這壓根不是林淺。
“我不是!快!快救大小姐!”那女子張皇地指著桐拂身後。
桐拂扭頭看去,方才跳下水去侍女模樣的女子,哪裡還有影子,水面只餘了數圈漣漪激盪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