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身後很快圍上了數人,將他們的退路攔了,身上衣制與京師侍衛頗為不同。
一時河岸邊,雖不見刀劍,但盡是劍拔弩張的意思,識趣的路人紛紛遠遠避開了去。
桐拂心中亂七八糟,這什麼雲南沐府的都尉,為何會和自己過不去?自己再能惹事,也惹不到那麼遠的地方去……
“這其中,怕是有誤會。”一聲清清朗朗,自不遠處傳來。
眾人看去,一架馬車穩穩停在了河邊。趕車人將車簾掀開,沐昕瞧見來人立刻色變,作勢就要行禮。
“既在外頭,沐都尉不必拘禮,”馬車裡的人攔著,頓了頓才又道,“我倒不知,五妹她喜食青魚,她一向不碰河鮮……”
沐昕忙垂首道:“沐昕戲言,太……”
“沐都尉,”車裡的人將他打斷了,“我府上倒是養了幾條鯉,若都尉喜歡,這就叫人送去。”
沐昕再不敢多言,束手默立。
桐拂早瞧見車裡的朱高熾,此刻瞧他衝著自己揚了揚手。
“可好些了?”朱高熾示意她上馬車。
她再扭頭,金幼孜跟著一位侍衛已經走遠了。
“文淵閣還有些事,金大人需去照看一下。”朱高熾慢悠悠道,抬手示意她坐在他的身側,“我正要去都船廠,小拂姑娘要不要同去?”
“好啊,我正想……”她忽然打住,“那個,去瞧瞧大寶船。”
朱高熾笑了笑,“那裡除了大寶船,還有很多有意思的東西。”
馬車已轆轆前行,桐拂沒忍住,“這位都尉大人,我是如何得罪的?”
“沐昕,西平侯沐英第五子,剛娶了常寧公主,封駙馬都尉。”朱高熾的笑意淡了幾分,並未刻意掩飾。
“常寧公主?”桐拂脫口訝聲道。
張林淺的船上,那個姿容妍麗、眸子裡水光雲天清透無比、尚透著稚氣的公主……
“五妹是最受父皇寵愛的……”
“最受寵愛?就被寵到雲南去了?還嫁給這麼一個……”桐拂忍不住打斷他,但看著朱高熾的臉色,堪堪止了話頭。
朱高熾靜默了一陣,反倒露出笑意,“難怪五妹她,之前去父皇那裡鬧了許多回,要放你出來。看來,你二人雖相處時間不長,倒是融洽得很。”
桐拂心中一暖,原以為常寧公主受驚,多半是要去告狀訴苦,沒想到竟去御前替自己求情……
“小拂姑娘早前在貫城受了苦,且忍一忍。這案子定會水落石出,我亦不會讓你蒙冤。”朱高熾言語間並無凌人氣勢,但這一句,在窄仄的車廂裡,卻令桐拂覺出氣逾霄漢的意思。
“太子為何信我?萬一我真的……”
朱高熾並未接她的話,反倒望著窗外,“北宋文同,與蘇軾乃是表兄弟,時人贊其與可襟韻灑落,如晴雲秋月,塵埃不到。其詩畫俱佳,我卻獨喜一句。
此心只有雲相信,長畔吟魂繞太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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