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明廷在這一地區設定了朵顏、泰寧和福餘三衛。分列屈裂兒河和朵顏山,塔兒河流域,嫩江和福餘河。同時,明廷授封三衛首領以各級官職。
明廷的要求也簡單,一句話:各領其所部,以安畜牧。
與蒙古人打了這麼多年的架,朱棣自然曉得朵顏三衛的駭人實力。為敵,他需全心應對拼死應戰。但若能收歸己用,那自己可不只是簡單的增加了幾千兵士的數目,他們每一個都可以一當十甚至更多……
思忖間,他聽見身後的腳步聲,明明是篤定沉穩的,裡頭偏偏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跳脫。
他的嘴角微揚,下一個瞬間,他已被身後的人擁住,一雙玉臂圈在自己的腰間,面頰貼在他的後背之上。
他將她的手握在掌心,“這麼快就把他們打發走了?”
她沒吭聲。
他轉身,將她拉入懷裡。看著她兩眼紅腫,臉上淚漬未乾,不由心裡就起了怒意,“回頭定將那二人挫骨揚灰……”
她卻嘆了口氣,“白白浪費了那一盞辣椒水,我本是用來醃魚肉的。抹在眼睛上,眼淚就停不下來,張謝二位大人連話都沒問,忙忙安慰了兩句就告退了。”
朱棣取了手邊的水和帕子,替她小心擦拭,“你就當我真的瘋了,也哭不出來?”
她閉著眼,由他輕拭著眼睛周圍,忽然睜開眼出聲道:“我們最小的七公主,今日竟也十四了。”
朱棣手中一頓,“咸寧都是快要嫁人的年紀,我的妙雲,卻還和當初沒兩樣。當初冊封燕王妃的時候,你也是這般年紀,對不對?”
也不知是否爐中火光過於熾烈,一向飛揚不拘的她,面上也透出流霞般的顏色,“若非太祖指婚,我也未必就嫁了你……”
看著她小巧的鼻尖,和如玉脂般的額上泌出的細細汗珠,在光亮中折出誘人的光澤,他的聲音有些暗啞,“指婚?那也是我跪來的……”
妙雲眸中顯出訝色,他卻已在她耳邊廝磨,“中山王長女,所學過目不忘,人皆稱女諸生,尤以讀兵書戰冊為樂事……騎射卓然,冠絕京中貴女……多少男子傾心……我若不跪求,難道讓那些俗人將你迎娶了去……”
她素來以為,當年是太祖召了爹爹入宮,述了一番君臣布衣之交又患難與共二十載,有意結為親家,聞聽長女賢淑,可與太祖四子相配……
太祖一句卿看如何?爹爹當即頓首謝,應允了這樁婚事……
不曾想,這其中竟有他的籌謀力爭……
大婚那日,她頭戴九翬四鳳冠,身著青質九翟衣……而他,姿貌秀傑龍行虎步……從此一腔心思交付……
朱棣見她難得神思恍惚,卻又面帶淺淺羞色,心中大動之下欲親芳澤。還未湊到她的唇邊,自己的嘴裡已被她塞入一物,清冽的苦味頓時充斥於唇齒間。
她已起身往外逃去,“若非你固有風溼之疾畏寒不畏熱,早就被烤暈了。瘋歸瘋,藥總要按時服用。”
朱棣比她動作更快,自身後將她擁住,語調卻是鄭重,“你曉得我在做什麼,我沒解釋過,你也沒問過。”
她沉默了一瞬,“只要不讓我陪你裝瘋,其餘的,有什麼可問可解釋的?”
“這一步跨出去,我可就是反臣賊子。”
她的手敷在他的手背,語調沉靜,“這天底下,你反了誰我都不在意。但你若反了我,卻定不能饒你,縱是踏平天下也要將這賊人拿下。”
他將臉深深埋在她的頸間,千言萬語,只輕喚了一聲,妙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