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了忍,想要掙脫沒能動彈半分,“逃不了。”望著煙霧翻卷著而來,她當真是沒有想要逃走的想法。
他將她手腕緊緊捉著,往身後檀木架間逼仄處疾步走著,“又在說什麼傻話?文房四處有門有窗的,如何跑不了……”
她被他拖著,看著他的背影,這才漸漸將一些情緒看分明瞭,“有門有窗,偏是逃不出。如何能似司書大人一般,來去自如。”
他腳下慢了慢,嗆人的煙氣令他重又疾走起來,“你看見什麼了?又胡亂琢磨什麼?先出去再說。”
“我不出去。”她忽然停步,將他死死拉住,“我得回去,一刻也不能等。”
金幼孜腳下一個踉蹌轉過身,“你瘋了麼?沒看見後頭的火?
這不是幻象,是開寶八年建業文房的那場大火。我們若不離開,會和你身後的十萬書卷一道化作灰燼。”
她面上似笑非笑,“她不是允了你,會守護好這些的?怎的一把火全燒了?當真不是幻象?”
他重又將她的手腕緊緊捉著,“小拂,我們先出去,出去以後我會說清楚。你待在此處,回不去的,相信我……”
他的面上遽然變色,猛地將她撲倒在一旁的殿柱之後。
桐拂雖被他護著,仍是一陣猛烈的暈頭轉向。耳邊聽著有什麼轟然倒下,熱浪頓時將她二人裹挾。
“你有沒有事?”他慌張喚道。
她睜看眼,他的額上一道血跡刺目,兀自滑落。她心裡一慌,伸手就要拭去,他已將她扶起身,“沒事就趕緊走,這殿閣撐不了太久……”
熱意難當濃煙嗆人,他的腳步有些踉蹌,沒走幾步,倚著一旁的殿柱緊閉著眼。
“你怎麼了?”她心裡慌得更厲害,“可是方才傷著了?”
“這一點無礙,”他費力想要拖著她繼續走,“只是……這事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她沒來由的火氣。
“你是水中生魄,”他努力睜著眼盯著她,“而我,所謂司書,其實乃因木中所生……”
她聽著糊塗,“什麼水啊木的,這和你受傷有何關係?”
“我受不住火,傻……”他搖頭,“你沿著這殿柱一直往前,是北面的側門……”
她怒氣更盛了幾分,“你給我起來!我自個兒出不去的,不然怎會在此處一直困著?”
“我怕是出不去了,走不動……”他額上汗如雨下,面色蒼白,不似說笑。
她將他冷冷瞪著,“走不動?可是悔了?後悔將那白雁給我?早知道……”
他的面龐猛地湊到眼前,二人轉瞬已是額間相抵。
“白日參辰現,北斗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見日頭。”他的聲音在四處畢剝火聲之間,如泠然清音,迴響不絕。
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