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入宮後,我再沒見過。”從前過往的,瑣碎卻清晰如昨,一時紛杳而至。於張林淺而言,入宮是大歡喜,可對眼前的這人,究竟傷心事。
桐拂正自唏噓,抬眼看向亭外頓時愣住。裹在紅豔豔氅衣中前呼後擁款款而來的,正是張林淺。
小五亦聽見動靜扭頭看去,猛地起身,將案几上的杯盞碰得一陣丁當亂響。
張林淺遠遠瞧見亭中二人,將扶著自己的宮女甩開,提了裙子就跑。入了亭子一面攔著小五不讓他行禮,一面將仍坐著的桐拂揪起來,“怎麼是你二人?可知我有多歡喜?!”
這歡喜真真切切,桐拂瞧得清楚。
張林淺平素雖頗有些跋扈張揚,但喜怒從來寫在臉上,毫不遮掩。比起需費勁揣度用意的莫測嘴臉,桐拂倒更喜歡這般淋漓灑脫。
不過再看仔細了,張林淺的面上紅撲撲的顏色頗有些異樣,且捉著自己的那隻手冰涼無力。桐拂心裡一緊,趁著追入來的宮女手忙腳亂地張羅著落帷帳生暖香,她在張林淺的腕間探了探。
這一探,桐拂悚然一驚,猛抬頭望向她,剛欲問什麼耳邊卻聽得一句,“方才貴妃跑得急了,歇上一歇就好了。”
她扭頭看去,又是一驚。
說話之人怎的是文清?她何時入了宮,且在張林淺身旁侍醫?
文清深深看了一眼桐拂,領著眾人退出了亭子。
“方才那位女醫……”桐拂沒忍住問道。
張林淺早被攙扶著坐下,猶自一臉欣喜,“清寧,是陛下特意為我徵召入宮的女醫,我很喜歡。
不說這個,小五,你怎麼會來?”
小五兀自立在一旁,看她一眼,又移開目光,卻又忍不住再看上一眼。
張林淺撲哧笑出聲,“這麼拘束做什麼?坐著坐著,快與我說說我隨駕北征的事準備得如何了?”
小五心裡一沉,此番御駕親征,確實有妃嬪隨行,但並非張貴妃,而是權妃……難不成張林淺還不知情?
簾子忽地被人挑起,文清捧著藥盞入來,“方才貴妃跑得急了,藥還沒喝。”
張林淺接過,仰面一口喝了個乾淨,交還給文清,眉頭都沒皺繼續問小五,“你說啊,我跟著陛下出徵,可是能日日見著他?”
小五強壓著心中煩亂,“你……貴妃怎麼還在吃藥?身子還沒好?”順手取了小碟裡的蜜棗遞給她。
張林淺隨手接過,拋在空中,用嘴接了,邊嚼邊說,“早沒事了,清寧這是在給我調理身子。我還要陪著陛下去打仗。”
桐拂掩在袖中的手擰得生痛,方才的脈象,分明是已到了藥石罔效的地步。張林淺眼下這樣子,也分明是用極貴重的藥材才勉強吊著一口氣。
這麼想著,她亦是心煩意亂,忍不住道,“北方如今已是滴水成冰,草原裡的風雪可不是鬧著玩的。阿淺……哦不,貴妃還是在京師等著捷報傳來……”
張林淺眉頭一皺,瞪著桐拂,“聽你叫我貴妃,怎麼這麼彆扭?就叫阿淺好了。小五,你也是。”
她的眸光忽而犀利振奮,“在京師等著捷報傳來?那還是我張林淺麼?我註定是要站在他身旁,與他並肩殺敵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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