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宮城很近的這一處,臨著河道多是驛館、酒樓、茶肆。桐拂將十來個酒罈送入其中一間歇家,與門前候著的夥計說了不過幾句話,就看見解縉從裡頭的堂屋裡走出來,身上官袍穿得齊整。
她將帷帽戴上,跟在他身後,見他步履匆匆,果然是往太子府的方向而去。
解縉轉入一道僻靜巷子,沒走多久,耳聽一聲解大人,忙回身看去。
來人是個女子,容貌被帷帽上的面紗遮著,手裡挽著籃子。
“這位是……”解縉有些遲疑。
那女子將面紗撩起一角。
“你不是金大人的……桐姑娘?”解縉面露喜色。
桐拂將面紗放下,禮了禮,“正是。敢問解大人,可是要去太子府?”
解縉一愣,“的確。我前日剛自交趾歸來,回京師奏事,只是陛下北征未歸,我特來覲謁太子。姑娘如何得知?”
“解大人,太子府去不得。”
“這是為何?”
“解大人當初是為何去了交趾,督餉化州?若今日去了太子府,怕是會招致更多誣陷嫁禍……”
解縉聽著,並無露出驚訝亦或不快,反帶著笑意,“姑娘的意思,在下明白。誣陷嫁禍,原本並不需要什麼由頭。即便當初,我未勸立當今太子,不曾上疏勸阻討伐安南、指責漢王禮秩逾嫡,依然會有禁中語傳達延外、離間陛下骨肉、試閱卷不公等等說辭構陷。
貶至廣西,再至交趾,這之後還有什麼……”他輕笑一聲,“與我今日去不去太子府上,並無干係。”
他後退一步,拱手禮道,“還是要多謝姑娘提醒,今日一別,或許,終難一見。姑娘與金大人,鄭重!只可惜,喝不上你二人的喜酒……”
桐拂再要說什麼,他已微微頷首轉身疾步離去。
她轉出巷道沒多久,迎面而來的馬車忽而停在身側,抬眼看去,駕馬車之人道,“我家官爺問,姑娘籃子裡賣的,可是姚坊門的棗?”
桐拂一愣,眼見車簾掀起一角,露出文德的面龐,他正衝自己揮手示意她上前。
她走至窗下,文德伸手取了幾顆棗,“不錯,呂家山的棗,膚赤如血,瓤白踰珂雪,味甘於蜜,實脆而松,墮地輒碎……”
桐拂低了調子,“你也去太子府,今日當真熱鬧……”
文德看著是在挑棗,此番也壓低了聲音,“後頭街角,有人看著,你這臉別露出來,回頭將他們甩開再回去。”
“方才就看見他們了,裡頭的校旗服都沒遮掩好……
文德拿眼瞧了她一回,“不是錦衣衛,是前些日子宅子裡的水井鬧水鬼的那個。”
桐拂一怔,再要說什麼,文德已摸出銅錢裝模作樣遞給她,“還有一事,你聽了,別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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