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耳邊細語帶怯,“公子可要聽曲……”
他扭頭看向欄杆外,一艘小船泊著,舫身已有些斑駁。琴娘身子纖弱,裙衫亦顯舊色,抱著一柄紫檀月琴,略有些手足無措。
“不必了,這就要走……”金幼孜道。
“就一曲,”她有些慌,“公子隨意給……”
一旁伸過一隻手,遞至她面前,手中幾枚銅錢,“姑娘且拿著。”
那琴娘仍愣著,猛地回過神,“無需這許多,公子給多了……”
金幼孜已起身,招呼,“呂兄。”
呂讓將他按坐了,又轉向那琴娘,“我與這位公子有要事商談,需個清靜,曲就不必了。姑娘莫要推辭,我倒確實有一事要問姑娘。”
一旁撐船人上前將銅錢接了,連聲道謝,轉身之際惡狠狠剜了她一眼。她一個哆嗦,忙欠身道:“還請公子明言。”
“姑娘手中的月琴,有些別緻,是從何而來?”呂讓問道。
金幼孜這才注意到,那阮琴上繪著花枝纏繞,鳥雀蹁躚,琴軸畔並嵌著兩面銀鏡,光澤熠熠,確實不同尋常。
那琴娘半幅面龐掩在後頭,躊躇許久,“這琴……是一位官爺相贈,說是……自南蠻之地而來。那日見我善奏阮,竟隨手就給了妾……”
“這位官爺……”
她往後退了半步,“妾並不識得。”
耳聽著槳聲欸乃,那小舫和琴孃的身影遠去,呂讓替金幼孜斟了茶,“如此珍物,竟隨手贈與琴娘,這位官爺好興致。”
“呂大人識得這琴?”
“此種月琴,原是多見於雲南,但云南的月琴精美稍遜又遠比它豔麗,多結綵穗於琴軸之上。
琴身如此華美,浮雕隱現,怕是自,陳朝河東而來。”
“陳朝河東……交趾?”金幼孜顯出訝色,“若當真如此珍品,當是交趾貢品,怎會出自尋常官吏之手,且如此揮霍?”
呂讓慢飲了一盞才道,“洪武間,安南蠶食北侵廣西五縣,我與陳誠奉旨至安南撫諭。
黎氏詭辯不從,但權勳相迎,黃金沉香珍寶日日不斷。我等不收,自有人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