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望向遠方的建康城,緩緩道來,”每個人的一生不會一直一帆風順也不會一直飽經風霜,這只是為了讓人在去世時將他的功與過相加得零,然而有的人卻不能將二者剛好相抵,或者是說中間出了紕漏二者還未相抵,人就已經去世了,所以才會選擇讓他再活一次,功過相抵,別人只吃一輩子的苦,但是再活一次要吃兩輩子的苦,這豈不是一種懲罰?"
是啊,這話多有道理,夏溫清仔細回想自己二十一世紀的生活真是糟糕,出生豪門,卻從小喪母,童年沒有得到應有的父愛母愛,卻因此養成了嬌氣放蕩的性格,對待自己的父親沒有尊重,對待後媽從不正眼相看,對待愛情三心二意,渾渾噩噩過了半輩子,然而卻死後重生,這樣說來穿越後重活一次也算是對自己上輩子人生不重視的一種懲罰了。
“萬物生長有其自然規律,萬物存在皆有其生存的理由,人也是這樣,每個人的出生都被賦予了不一樣的使命,既然有幸再活一次那為何不重視起來將懲罰作為一種贖罪呢?”
夏溫清不再說話,陷入一種沉默,而後卻又豁然開朗,匆匆向道長告謝,走出幾步之後卻又回來,“敢問道長怎麼稱呼?”
“落知秋。”
“那敢問落知秋師傅可會解夢?”
解夢?道長笑笑,“何夢需解皆是無夢可解,夢都來源自己內心對於人生得失的感受,與其想著如何解夢,不如想想怎麼化解!”
夏溫清笑著恭敬地拱起手向道長行了個禮,“謝謝道長賜教,小生獲益良多啊!”
回到馬車裡,夏溫清原本臉上嚴肅的表情都變得柔和了。
蕭陌見她皺起的眉頭舒緩開,頓時也猜到她心中的問題有了答案,“見到想見的人了?”
“是啊,不僅見到還受益良多。”
蕭陌笑笑,看向窗外,過了許久方才開口:“今日午時在菜市集口對夏將軍府上所有僕人以謀害將軍及其夫人的罪名處以死刑,現在這個時候估計已經結束了。”
什麼!夏溫清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望向蕭陌,“午時?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蕭陌雲淡風輕的樣子彷彿是在訴說著某件毫不起眼的小事,“就算告訴了你,你又能怎樣?“
他說的沒錯,我又能怎樣,只能為他們掉掉眼淚罷了!夏溫清暗自苦笑道。
”朝廷重臣離奇死亡,總需要一個藉口,皇上既然暗地裡處理掉了將軍和夫人,就表明他是不會讓百姓知道這是他做的,所以那些無辜的家僕就成了最佳的替罪羊。”
夏溫清聽完,又沉默了很久,心裡五味陳雜。
蕭陌手撐著腦袋,偏頭望向她,“你可知為何皇上要在市集處理掉那些人?”
”是因為......我!”之所以中間停頓,是因為此時的夏溫清還沒有習慣自己現在的身份。
“沒錯,按理說這個暗殺計劃的都很好,但是偏偏有一環節出了紕漏,那就是讓你逃了,他們怕你明瞭所有事情,怕你以後活著對他們不利。”
夏溫清冷哼一聲,“昏庸無道!斬殺忠臣,竟連一些無辜的家僕都不曾放過。”
蕭陌看著她的神情,有些疑問,但表面依然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嘴角依然噙著一抹微笑,這個女子也不過是十二歲,可為何她的目光裡竟是出乎意料的平靜鎮定,一點不像才只有十二歲的樣子,“朝廷的人肯定在暗中設好了埋伏,就等著你因為不忍而出現。”說話的整個過程,蕭陌都慵懶地斜依著身子,語氣毫無起伏。
“那難道就讓他們就這麼枉死?”夏溫清對於旁邊這個男子能夠以這樣雲淡風輕的態度說出這些話有些驚訝又有些恐懼。
對於她的問題,蕭陌輕笑一聲,“不然呢?難不成你還想救他們?”他說話時,夏溫清就望著他的眼睛,毫無波瀾,為什麼對於人的生死他可以如此冷漠。
他的笑帶著些許對她不自量力的諷刺,他的話語句句扎心,夏溫清看他的眼神中透著寒意,而蕭陌卻毫不避諱她深究的眼神,直直地看著她,他的眼神好像能把人看穿。
夏溫清此刻終於知道他眼神中的平靜不是溫潤如玉,而是麻木不仁。
他不是人,他只是一隻冷血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