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流轉間,陳雨飛已經走遠了。
慕清澄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覺得自己有些混亂,有些模糊,但她漸漸平靜下來,不似先前那般緊張惶惑了。
別墅有個廣闊的後花園,花園的一角,自助餐已經準備好了。美味精緻的糕點,新鮮可口的水果,甜蜜營養的飲料,琳琅滿目的酒品,還有各式各樣的餐點。自助餐檯附近有許多戶外桌椅,可以在綠茵草坪上,在鮮花環繞中享用美食。過了一會兒,陳咬金請大家移步到花園用餐。除了先前到來的賓客外,還有陳咬金的一群生意夥伴姍姍來遲,正趕上自助餐晚宴。
花園內人影憧憧,侍者穿梭其間,碗盤傳遞。人群東一堆西一堆的聚集著,喧囂著,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程逸頡依舊與何牧軒、夏茉在一桌用餐,慕清澄不想過去湊熱鬧,她拿了個盤子,裝了滿滿一盤子食物,自己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把盤子放在小桌上,拿起刀叉,卻覺得沒胃口,又放下。鼻端彷彿還縈繞著那種奇特的菸草味,腦子裡也亂糟糟的。她忍不住用目光去搜尋人群中鍾勁翔的身影,他和萬倫夫婦、謝嘉強坐一桌,魏可錚也和他們一起。慕清澄看到鍾勁翔又從雪茄皮套裡取出一支雪茄,遞給魏可錚,他又在向人炫耀上千元一支的雪茄了,原來這人的虛榮心不亞於陳咬金,整天和藝術品打交道的人,也不過如此。
空氣是涼而潮溼的,一陣涼風吹來,慕清澄打了個噴嚏。她穿著一件短袖連衣裙,白天豔陽高照,沒想到晚上天氣會驟然轉涼,單薄的裙子難以抵禦涼風。
有個人影遮在她的面前,一碗熱湯從桌面輕輕的推了過來。“喝碗熱湯,暖暖身子。”顧恆宇溫暖的聲音響起,“我跟服務生要了條披肩,馬上會送過來。”
他說著拉開椅子,在她對面坐下,他的面前也放了一盤食物。燈光淡淡的染在他的臉上,濃濃的眉毛,生動的眼睛,還有那瀟灑的風度,相當迷人。
“謝謝!”慕清澄不能不被感動,他早就留意到她衣裙單薄,如此貼心,實屬難得。她端起桌上那碗湯,喝了一大口,感覺溫暖舒服了許多。
顧恆宇微笑著凝視她。“看你一個人在這兒很孤單,過來陪你。”
慕清澄笑了笑。“已經習慣了,我不覺得孤單。”
服務生拿來了披肩,顧恆宇道聲謝接過,起身到慕清澄身旁,為她披上。
這動作讓她尷尬,她退縮了一下,自己動手整理披肩。
顧恆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的眼裡凝著一抹誠懇而關懷的光芒,他的聲音低沉溫和:“趁熱吃吧,要是涼了會傷胃。”
慕清澄點頭,順從的拿起刀叉,吃了一塊牛扒。顧恆宇也埋頭吃起來。兩人默默吃了好一陣子,顧恆宇才又開了口:“最近創作怎麼樣了,出書還需要再多積累一些作品。”
“每天都在創作。”說到出書,慕清澄的眼睛就亮了,這是一件特別有成就感的事,“非常謝謝你,幫我向領導推薦,我一定會努力,不讓你丟面子。”
“我對你有足夠的信心。”顧恆宇驚歎似地說,“以前怎麼從來不知道,你在繪畫方面這麼有天賦,你是幾歲開始學畫畫的?你的父母很花心思栽培你吧。”
她的眼神黯淡了,她的家庭情況,顧恆宇並不知道。“我的父母,他們是不會栽培我的。我能學畫畫,多虧了舅舅。”她傷感低語,“上幼兒園的時候,舅舅到家裡來,看到我帶回來的塗鴉之作,認定我有繪畫方面的天賦,就出錢送我去上了繪畫班。後來很多年,一直沒有停止過專業學習繪畫。我會報考字畫修復專業,走上這條道路,也是因為有繪畫方面的基礎。”
顧恆宇知她為舅舅的死而傷感,想要轉移話題,她卻自己又接了口:“我從小愛畫畫,曾經因為不懂事,在白牆上畫畫,被父母狠狠地打,打得渾身是傷。後來因為痴迷畫畫耽誤了做家務,也沒少被他們打罵。好在我堅持了下來,還有舅舅成為我堅強的後盾。畫畫對我來說,就是一種精神上的慰藉。上大學之前的我,大多時候是痛苦的,只有在畫畫的時候,才能在麻木中尋找感情,在灰暗中尋找明朗,在絕望中尋找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