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摸摸頭,怯怯弱弱道:“我大哥說了,不能告訴別人。”
“連我都不能說嗎?”孫橫波凝視著他,聲音柔和動聽,“我既然跟你來了這裡,就不會害你。你若是還對我心存忌憚的話……”
那孩子連忙擺手,“不。我告訴你,但是你別告訴別人啊!”
“好。”
“我叫杜蠶。”
杜家的人?
孫橫波臉色變了變,想起這幾日天上京中的謀反之事,圓臉兒頓時繃緊了。如今,杜家的人,唯有二人能活在這世上,除了仍在後宮裡的杜皇后,便剩下杜家少爺杜懷紹。
這裡頭的人是杜懷紹?
孫橫波猶豫了下,正要走進去,卻見雲香猛地拉住她的衣袖,臉上露出一抹不安的神情。她連忙拍了拍雲香的手,二話不說就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低矮破舊的茅屋,屋內沒點燈,入目之處皆是一片漆黑。入秋的天氣,空氣也該是清爽的,可此刻屋內氣息渾濁,想來應該是許久不曾透過風了。而當嗅到空氣中的血腥味時,她眉心一皺,連忙吩咐杜蠶,“你先把燭火點上。”
“好。”杜蠶依言點上。
微弱而昏黃的燭光頓時照亮了整個屋子,孫橫波掃了一圈屋內寒磣的陳設,便將目光落在平躺著的男子身上。
那想必就是杜懷紹了。
孫橫波走過去,俯身看了看,卻見杜懷紹雙頰泛紅,嘴唇乾裂,胸前衣襟被鮮血浸溼,黏在肌膚上,已然凝固成了血塊。她輕輕地挑開那衣襟,仔細看了看,卻發現他的傷口只是簡單包紮過,並未上藥處理,此刻已經變得很嚴重了。
就在這時,杜懷紹皺起眉頭,痛苦地喊了一聲,那臉上異常的紅色越發觸目驚心。
孫橫波探了探他的額頭,頓時被嚇了一跳,問杜蠶,“為何不帶他去看大夫?”
杜蠶隨即低下頭,低聲道:“沒錢。”
若非形勢緊急,他也不會跑街上去偷錢了。
孫橫波頓時慌了,連忙道:“這樣不行。他受了這麼重的傷,必須要儘快處理。若是這樣拖下去,他很快就會沒命的。”
杜蠶一聽,兩條腿幾乎都軟了,當即跪下來求她,“小姐,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大哥啊!我大哥太苦了,還沒過上一天好日子,可不能就這麼死了啊!”
“你別慌。”孫橫波見狀,反而鎮定下來,先是將他拉起來,柔聲安慰了幾句,又問雲香,“我記得,咱們府上在不遠處有個別院?你可還記得過去的路?”
雲香卻立即明白了她的意圖,當即不同意道:“小姐,那可是將來您陪嫁的院子。你總不能貿貿然把陌生男子帶到那裡去吧?若是被老爺夫人知道了,那可就真的慘了。”
孫橫波頓時賞了她一個爆慄,惡狠狠道:“你不說,我不說,爹孃怎麼會知道?人命關天,別再多說了,就聽我的。你現在馬上去僱一輛馬車來,咱們要趕緊帶他離開這裡。”
雲香頓時跺腳,可孫橫波主意已定,也容不得她反駁,無奈之下,也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按照她的吩咐去做。
不多時,馬車準備妥當,三人連同車伕將杜懷紹抬到了馬車上,很快就到了孫府別院。
孫橫波又命人去尋天上京最好的大夫,為杜懷紹看病療傷。
可在看到大夫的臉色時,她心中一緊,不禁急道:“大夫,他的傷勢,可還好?”
那大夫頓時搖頭。
孫橫波臉色大變,一顆心頓時落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