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直直看入北恆王的雙眸,笑意盈盈,一派天真。可落在北恆王的眼中,卻已然變成了赤裸裸的挑釁,他甚至還能從中窺出那抹佔於上風的得意。
至於得意……
北恆王臉色黑得能滴出墨汁來,此刻反應過來,整個人便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怪不得,她會以朝廷命官的身份來闡述此事!
雲羅只是個閨閣女子,剛才那番話,已經觸碰了梁朝“非朝廷官員不可議政”的法度。若是這元少夫人真要揪著這個不放,倒黴的只會是他的女兒。
可,他如何甘心?
他也不再維持什麼表面的儀態,眸光鋒銳如刀刃,毫無顧忌地刮在謝風華的臉上,話卻是對趙沛說的,“皇上,請為老臣做主啊!一直以來,老臣一家人守在雲州,不曾過問朝廷上的事,卻沒想到,元少夫人拿朝廷法度來汙衊老臣及家人,甚至不依不饒到這個地步。”
他跪下來,懇求道:“皇上,雲羅從小心地善良,剛才那些話也只是隨口說說而已,沒想到元少夫人竟還揪著不放了……”
沒等他說完,謝風華已經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雲羅郡主心地善良?
怕不是在搞笑吧?
此人若是心地善良,就不會拿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並趁機將毒抹在了白瓷杯的邊沿。如今,惹下了這等禍事,卻開始打同情牌?
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
這一次,她還真是要不依不饒了。
明銳的目光落在趙沛身上,她思忖片刻,便字正腔圓道:“皇上,微臣與侯爺的忠心,舉朝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雲羅郡主這麼惡意汙衊,往定遠侯府頭上扣了如此大的罪名,實在是令人寒心。今日,您也別怪微臣多事,若是不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以後怕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敢跳到定遠侯府的頭上?”
她又冷冷注視著北恆王,道:“王爺,雖說你已遠離朝堂,卻也不能忘記臣子的本分,忘記皇上的存在吧?沒想到,王府中的家眷居然是這般教養,明明身為女兒身,卻在眾目睽睽之下惡意誣陷朝廷命官,這般舉動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很難不讓人懷疑,這些年王爺都暗中教了些什麼大逆不道的東西呢!”
北恆王下意識看向趙沛,卻發現趙沛臉色無比陰沉怖人,他心中陡然一緊,連忙道:“皇上,元少夫人無中生有,不可聽信啊!老臣對皇上忠心耿耿,日月可鑑啊!”
“北恆王何必驚慌?”趙沛忽然拿起手邊的茶盞,慢條斯理道,“黑的變不成白的。朕看元少夫人言辭鑿鑿,不妨再多聽一會兒。”
北恆王心中大驚,這才發現一個問題——從開始到現在,趙沛幾乎沒有去打斷元少夫人的話,難不成也是默許了她的舉動?
又或許,這還是趙沛授意的?
想到這個可能,他神色變了幾變,慢慢地收斂起周身的冷厲氣息。只是,在對上眼前那女子張揚的眉眼時,依舊難忍心頭的怒氣。
卻聽他道:“元少夫人,你這是什麼意思?就算無法拿出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也不能這樣隨意攀咬吧?你這又與惡意誣陷有何區別?”
元旻舟突然冷笑,“王爺,雲羅郡主當著眾人的面說出那些別有用心的話,誰知道心中又是什麼想法?眾所周知,本朝明令禁止非朝廷官員干涉政事。而郡主妄議朝廷大臣,本就不合規矩,莫不是也想找個官兒噹噹?”
一番話,直把雲羅郡主說得無地自容。
北恆王當場就冷了臉色,“定遠侯,聽說你從來都公私分明,如今卻也受人矇蔽?”
元旻舟還欲說些什麼,卻被謝風華伸手攔住。在對上那倔強的眸色時,他不禁嘆了口氣,倒也背起雙手,不再摻和此事。
罷了!
娶的夫人過於強大獨立,他都沒有用武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