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風華無意去窺探他人的私事,可此刻被勾起了好奇心,便也試探性地問道:“你可否給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兒?”
“自然是可以的。”孫橫波往殿門左側挪了挪,隨之嘆道,“婉容姐姐的孃親,是武威侯夫人的好姐妹。後來家道中落,父母離世,她便被武威侯夫人接到了天京中。說起來,也算是侯府中的千金小姐了。”
謝風華想起剛才見到陸婉容時,那周身上下透露出的不卑不亢進退有度的氣質,心中便是好一陣感慨。
寄人籬下,本就不是什麼好處境。那女子卻能保持著那份難得的風骨和溫柔,也實在是不容易。
孫橫波兀自沉浸在思緒中,繼續道:“婉容姐姐年長兩歲,從小我們三人就一起玩耍嬉鬧,倒也是幼時最快樂的事。後來,年歲漸長,婉容姐姐便到了議親的年紀,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我才察覺到蔣宇對婉容姐姐的心思。”
她永遠都記得,當初蔣宇聽說武威侯夫人要給陸婉容議親時的舉動。
本來他倆還在湖中心泛舟玩耍,聽到訊息後,他都等不及船劃到對岸,直接不管不顧地跳湖遊了回去。
可以說,她見證了蔣宇追隨陸婉容的那三四五六七八年,也順便見證了蔣宇狼狽不堪和妥協卻終究無果的最後那三四五六七八天。
而從陸婉容嫁人之後,蔣宇就收起了所有的心思,表面上,那段過去似乎已經被翻篇。可事實如何,或許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氤氳霧氣凝結在眼前,忽然就模糊了視線。
須臾,她嘆道:“少夫人,你說,這感情為何如此傷人呢?上天不都是有成人之美的麼?何故不為世間這痴男怨女了卻心願?”
謝風華無法回答。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的感情經歷也不算豐富。
如今想起來,那段對趙沛無疾而終的痴戀,就跟做夢一樣。記憶裡,雪天驛站看人嫁娶的心情,卻早已記不起來了。
她有元旻舟了。
想到這裡,她的心情也跟著好轉,道:“那接下來,你打算如何做?既然蔣宇心有所屬,再與你成親,已然不妥。你……”
孫橫波像是下定了決心般,神色裡露出一抹剛毅和堅定,“本來,我覺得就此過了下半生,也不是不可以。可現在,我想要爭取一回!少夫人,你覺得,我做得對麼?”
說到底,孫橫波也只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
過去的十幾年裡,可謂是順風順水。驟然下了這樣叛逆的決定,心中還是會感覺到惶惶不安的。
見她想要從自己這裡尋求肯定,謝風華也沒隨意敷衍,而是鄭重其事道:“橫波,你該清楚,一旦做了這個決定,你將來要面對的,極有可能是來自於親人的反對和阻撓。你,務必要三思啊!”
孫橫波臉色一白,貝齒緊咬著下唇,卻依舊不改眸中的堅定。
見狀,謝風華也沒再說什麼,與她一同走進了殿中。
剛坐下,便聽殿外宮人高聲唱道:“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
一陣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響過後,帝后二人便入了席位。
嚴格說來,後宮中的嬪妃不算少,可是能得到帝后認可的人,似乎也沒幾個。往常為了面上好看,趙沛也會讓一些嬪妃參加宮宴。
可此次,眾人皆感覺到了不對勁兒。
謝風華厲目掃過殿中的情景,又特別在北恆王府那幾個人身上停了一下,心中多少有了個數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