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有些手足無措,只覺臉頰火辣辣的,頭也不敢抬,吶吶道:“其實也沒什麼。我爹就是太過大驚小怪,你不用放在心上。等過段時間,他不記得這事兒了,也就沒事了。”
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輕鬆一些,可眼前這個人是放在心上的人,那眸中的星光又是如何能遮掩得住?
兩人只是那麼互相凝視著,一時也沒說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孫橫波突然隨意找話題來說,“今天,元少夫人已經率兵出征了,你可去城門看了?”
“街上看過了。怎麼了?”杜懷紹問道。
孫橫波想起此前看到的那一幕,眼裡光芒更盛了幾分,驚歎道:“你有沒有看到,元少夫人真的是太威風了。那一身鎧甲穿在身上,真是不負定北大統領的威名!哪一天,你若是穿上這樣的盔甲……”
“你希望我也去從軍麼?”杜懷紹沒等她說完,突然問道。
孫橫波啊了一聲,隨即擺擺手,忙道:“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單純覺得,你穿上盔甲上陣殺敵,應該也很好看。你難道不覺得嗎?”
杜懷紹眸光一沉,幾次張嘴卻欲言又止。他又斟酌了會兒,忽而道:“橫波,假如我離開天京,你……”
還沒等他說完,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譁聲。
雲香看著眼前的孫明遠,腿腳一軟,當場跪在了地上,“老爺,您怎麼來了?小姐已經要歇下了啊……”
她的聲音傳入房中,直把兩人嚇了一跳。
孫橫波驚慌失措地掃視了下四周,正欲把他推向臥室,房門卻在這時被人踹開,滿面怒容的孫明遠大步走了進來。
待看到推推搡搡的兩人時,孫明遠勃然大怒,一把將孫橫波扯過來,冷聲叱道:“身為丞相府的大小姐,往日的禮教都被你丟了?大晚上的,跟個男人在房中拉拉扯扯,成何體統?你是不是都把為父的話當成耳旁風了?”
“爹……你怎麼突然過來了?”孫橫波掙脫出他的手,擋在了杜懷紹面前,不解道。
孫明遠指著杜懷紹,怒道:“我若是不來,又豈會知道,你這裡還藏著個男人?”
“爹,不是你想的那樣。”孫橫波聽他的語氣,一時也急了,忙道,“杜公子來找我,其實是有要事相商……”
孫明遠卻不聽她的話,自始至終都盯著杜懷紹,語氣不善道:“杜公子,老夫記得曾經與你說過,不要再來糾纏老夫的女兒了。你似乎沒把老夫的話聽進去。”
杜懷紹給孫橫波遞去一記安慰的眼色,隨後拱拱手,無比謙遜道:“相爺,我不是不聽,也不是故意糾纏,而是今日的確有事要找橫波商量,可誰想到,竟會在這裡遇到你。”
孫橫波也急了,連忙解釋,“爹。杜公子說的是真的。你就不要再追究了,好不好?”
“橫波!你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你難道都不記得了?”孫明遠差點就氣血攻心,重重咳了幾聲,失望地搖頭道,“他是什麼人,又是什麼身份,豈可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你的閨房之中?若是傳了出去,你讓爹如何跟武威侯府的人交代?這麼多年,爹教給你的禮義廉恥,你都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孫橫波從未被他訓斥得那麼狠過,一時間,又害怕又委屈,眼睛都紅了起來。
杜懷紹瞧著不忍,將她護到身後,直面孫明遠,不卑不吭道:“相爺,這是我的錯,與橫波無關。你說得不錯,我貿貿然來這裡,的確有失妥當。你要如何處罰我,我都甘願受著,只是希望你不要遷怒於橫波。”
孫明遠氣得拂掉桌上的杯盞,噼裡啪啦碎了一地。
待看到躲在杜懷紹背後的女兒時,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毫不客氣道:“杜公子,老夫說句難聽的話,這是我父女之間的事。你不過是個外人,有什麼資格來插一腳?”
“沒有資格麼?”杜懷紹苦澀一笑,隨即一撩衣袍,跪在了狼藉的瓷器碎渣中,字句清晰道,“相爺,若是我現在求娶橫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