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寒巖這麼一說,顧卿煙是真意識到了自己現在單獨和寒巖說話時那種不同的狀態,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隨即表面就換了副樣子。端起面前的熱水喝了一口,暫時不說什麼了。
這倒讓寒巖有些後悔剛才自己說的那一句話了,好好地氛圍,偏生自己作沒了,他在意識到顧卿煙的轉變的同時,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轉變,只是看樣子,他還是得暫時小心維護這朦朧的感覺。
素心端著藥進來時,覺得現場有些莫名其妙,顧卿煙像是冷著臉在和寒巖說著蘇探雪的事,但寒巖臉上那由內而外開心的表情和顧卿煙形成鮮明的對比,素心摸不著頭腦,把藥給了顧卿煙,便退下了,畢竟這兩人似乎還有事情要討論。
“你說的香味我也聞到過。”寒巖聽顧卿煙說起蘇探雪身上若有似無的味道,他回憶起自己也曾經嗅到過,“不過探雪素來有薰香、薰衣物的習慣,沒準...”自己正要說什麼,忽然想到一事,停住了話。
顧卿煙看著寒巖看自己的眼神,明白了他隱藏的話語,接話道:“我今日拉她的時候把過脈象,沒有異常,但也說不準這香味未來會是引子。”
寒巖點點頭:“我明白,這回碧落宮一行探雪勢必也得跟著走這一趟了。”
“她連桃花澗都來了。”顧卿煙嘟囔著,手不忘揉著隱隱作痛的肚子。
寒巖聽罷順其自然的解釋著:“爹孃怕她在山莊悶得慌,又不知你們其中發生過什麼,只當讓她出來找你玩樂。”
顧卿煙笑笑,這回不單是嘴角上揚,那雙本就生的好看有神的桃花眼也彎成了月牙:“你放心,無論她之於你是什麼人,只要和你有關,我總得留三分情。”
顧卿煙不能跟寒巖保證她任何情況下都不動蘇探雪,現在的蘇探雪對於她來說是安全的,可未來未必是,一旦蘇探雪成為她這一路上的某一個障礙,她也不會很心善。
寒巖無奈的搖搖頭,窗外還飄著雪花,屋內依然暖和,顧卿煙眼底的笑意只留著他一人的影子,可她的話語,卻透露出這夜裡看不見的凌冽,像一陣寒風而過,留下涼意。
或許這就是顧卿煙的人生,把一切都扛在自己肩上成為自己的責任與負擔,為了要實現心中所想,她用著自己的方式一路前行,成為別人眼裡的壞人。
寒巖不會去勸阻顧卿煙,因為他知道這樣沒用,就像胥少霖他們,早早看明白了這點,將對顧卿煙的疼愛呵護換做另一種支援,默默幫她掃除兩旁的荊棘和周圍的紛擾,她只需要專心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所以,不知什麼時候,寒岩心中也種下了這樣的種子,他不怕顧卿煙在前面跑的多遠多快,永遠在顧卿煙身後保護著她的後背。當然,與胥少霖他們不同,他希望這樣的顧卿煙只是前半生就好,至於後半生,換一種生活也未嘗不可。
痛感在寒巖的陪伴下漸漸消失,顧卿煙也有些許的困了,素心鋪好了床鋪,寒巖把顧卿煙扶到床上躺下,她的手捂了一晚上手爐依然還是有涼意,身體的虛還是能從面色上看出來。
顧卿煙躺下,寒巖替她拉好被子,臨睡前顧卿煙還道:“還不回去?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會讓人說閒話的。”
“你還怕這個?”兩人共處一室都快聊了半宿的天了,這才想起來是不是太晚了。
顧卿煙側臥著看著寒巖笑笑,沒說話,閉上眼靜靜躺著。
寒巖的手輕輕幫她撫了撫長髮:“你這淨心院的人嘴一個比一個嚴實,自己說不了閒話,再加上你是桃花澗四姑娘,誰敢說你一句,只怕不用你反應過來已經有人幫你處理了。”
說的還真是事實,畢竟桃花澗素來都是你哪怕惹了谷主都行,就是不能惹四姑娘。
顧卿煙動了動嘴沒有人聽見她說了什麼,唯獨寒巖看見了那口型,顧卿煙說的是:謝謝你。
寒巖微笑著拍著顧卿煙讓她入睡,不多會兒顧卿煙呼吸漸漸平穩,想來已是入睡,寒巖這才悄然起身離去。
雪依然在下,比來時小了許多,寒巖離了淨心院,往依山居回去,夜裡、雪天、一個背影倒是不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