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了屋,卻被大宅院困著無處可去,只能漫步走到湖邊,望著那幾株臘梅出神。
“娘子出來也該穿件衣裳才是,”春日匆匆趕來,替她披上斗篷,“這件孔雀毛織的斗篷,還是從家裡帶的呢。”
春日給她披好衣裳,又握住她的手,林重寒低下頭,發現她把之前已經當掉的鐲子,又重新戴到了她的手腕上。
“皓腕凝霜雪,”她低聲說,“下一句奴婢忘了,但奴婢知道這鐲子對娘子的意義,所以斗膽昧了下來。”
林重寒聽著聽著落了淚,這讓她美得更加驚心動魄,也美得更加破碎。
“還是你懂我,”她閉上眼嘆了口氣,用素手擦掉眼角的淚珠,“走吧,咱們去會會這位姑娘。”
一向愛妻的顧家二爺顧昭在外面帶回了個女人,這事可夠新鮮的,更新鮮的是,顧昭竟然鐵了心要娶她為平妻。
顧家前院此刻簡直吵翻了天,顧昭父親身體早些年從軍傷了根本,現下只能靠拄著柺杖走路。
等林重寒到後,就看到他重重地用柺杖一敲地面,怒視顧昭:“你要是敢讓那賤人進門,你就給我滾出顧家!”
“父親!”
“你給我跪下!”
林重寒進了門,就看見丈夫滿臉不情願地跪在地上,身後站了一個穿白衣的女子,那女人低著頭看不清臉,有幾縷頭髮散在臉旁,看上去格外楚楚可憐。
顧昭的母親秦氏看見她,連忙招手示意她過去,秦氏握住她的手,嘆氣道:“是顧昭對不起你。”
“娘不必這麼說。”
林家也算世家大戶,林重寒父親更是當朝的永定侯,儘管生母早逝,但後院裡的幾個丫鬟也不省心,她從小見過的腌臢事不少,自然知道怎麼處理。
林重寒在秦氏旁邊落座,端起茶盞慢慢盤問:“這位姑娘,不知道是哪裡人士?姓甚名誰?”
“妾是江南高郵人,叫餘青,父親是漁民。”
“餘青妹妹,這麼說你也算是良家女,怎麼好端端的,要來做妾呢?”
顧昭聽到“妾”一詞,猛地抬起頭怒視著她:“林重寒!你素日裡最是識大體,現在你又何必為難青兒她一個漁家女?”
“新姨娘尚且還未過門,二爺現在心疼她,豈不是為時嫌早?”林重寒不躲不閃,和他灼人的視線對上,最後到底是顧昭心虛,率先移開了視線。
秦氏不明白兒子這是搭錯了哪根筋,道:“她也算個良家子,你要是真喜歡,納進門來也無妨,只是平妻一說還是算了。”
“重寒嫁進顧家五年,雖無所出,但孝順公婆、打理內務無不擅長,沒道理平白叫她下這個臉。”
就在秦氏拍板想要將這件事定下時,站在下首的餘青猛地開口:“林家姐姐自然不必受這個氣,畢竟十年前救下陸郎一命的是我,而並非是她。”
她抬起臉和端坐在座位上的林重寒對視,嘴角的笑容隱秘又挑釁:“林家姐姐是侯府嫡女,誰敢和她爭這個正妻位?”
“鐺!——”
這是林重寒手腕上鐲子與案桌碰撞發出的聲響,秦氏在看到她那張臉後更是驚地倒吸一口涼氣,失聲問道:“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