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派去的人卻很快苦著臉回來,“整個蘇州的大夫都病了。小人跑遍了蘇州,卻發現醫館全部都打了烊。”
林重寒回過味來了。
“這些大夫們恐怕都因為這件事忙病了,”她摁了摁額角,揮手讓人下去,“是我疏忽了,你先下去吧。”
不知道什麼時候,肖雍啟走了過來,他站在林重寒身後,久久不發一言。
因為逆光,所以旁人難以看清他臉上的表情。
林重寒一邊用淺陋的知識給孫神醫診脈,一邊頭也不回地說道:“小舅舅,你怕是早就知道了,對嗎?”
肖雍啟沉默。
他走到孫神醫床頭坐下,看了看老朋友憔悴不少的面容,長長地嘆了口氣。
“我之前給他卜了一卦,這老頭今年有個死劫,”他說起前塵舊事,“按照卦象上的意思,這老頭今年是絕不能下山的。”
林重寒感受著手下虛弱的脈搏,說:“但你還是請他下來了,他還是下來了。”
肖雍啟點頭。
他能占卜到蘇州城的浩劫,卻不能知道具體是什麼,只知道中間的關鍵人物一個是林重寒,另一個就是孫神醫。
所以他明知道孫神醫今年有死劫,卻還是讓林重寒去請他下山。
而孫神醫,在明知道下山可能會死的情況下,同樣義無反顧地跟著林重寒下來了。
“舅舅不必自責,”她說,“卦象雖為預知,但在你占卜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在變化。”
“周易說禍福相依,說不定,孫神醫下了山,反而能渡過這次死劫。”
看著她沉靜的側臉,肖雍啟猛然發現自己已不知不覺地著了相,有了過深的執念。
其實,哪怕他肖雍啟不去請他下山,按照孫神醫的性格,一旦知道人間百姓受苦,還是照樣會下山的。
他捻捻手指,沒說話。
*
時間不知不覺地到了深夜,在這期間,林重寒讓人不斷去蘇州城內打探,總算請了一個大夫回來。
大夫來後開了一堆藥下去,說是孫神醫這次勞損太過,需要好好補補。
好在儘管病情看上去兇險,孫神醫終於還是在子時時分悠悠地睜開了雙眼。
他剛睜眼,就看見站在他床前指揮著眾人忙碌的林重寒。
孫神醫艱難地笑了笑,在對方驚喜的眼神中長嘆一聲,道:“地府的閻王嫌棄我這把老骨頭又臭又硬,又打發我回來住些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