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出門的時候,於樂堯換了一套黑色的大衣,而沈鍾情穿的是雪白的呢子,站在一起竟然意外的有種情侶裝的既視感。
於樂堯驅車一路開向郊外,沈鍾情一點兒也不擔心這條路是通往哪的,窗外的風景又是怎樣由繁華變得蒼涼的,只是跟他在一起就分外安心。
車子緩緩停在一間廢棄工廠前,沈鍾情看到門口有個熟悉的人——嶽文,下車之後她還特意左右看了一圈也沒見著嶽習。
嶽文那張臉十分板正,看見她之後不帶感情的喊了聲花姐,沈鍾情差點沒給這一聲驚出汗來。不知怎麼的,總有種他在唸什麼罪人名單的感覺。毛骨悚然的。
她訕訕地應了一聲,然後問他:“你弟呢?”
“被老大叫過去了。”這就真的是一本正經了。一問一答,一點兒也沒有嶽習好玩。
沈鍾情是真的跟他聊不起來了這,於是她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就不再開口。反觀於樂堯,後者的臉居然也是繃著的,沉了聲問他人是不是在裡面了。
嶽文回是。
沈鍾情:“……”什麼情況,什麼人不人的。
沒人替她解惑,嶽文好像就是專程在這等他們倆的,看到他們來了之後就走了。男人直接單手摟過女孩的肩,黑與白的撞色看起來分外和諧。
沈鍾情抬頭去看他,只看得到他嘴角勾了個笑,不溫柔,像惡魔作亂前奏。
工廠的大門緩緩開啟,從外面看進去,裡面漆黑一片。沈鍾情下意識抖了抖,那天,昏暗的房間、茉莉的薰香、撕心的吼叫……她腳下慢了下來。
正要生出一絲怯意的時候,腦後攀上一隻大掌,十分溫柔地撫摸著她的發,聲音溫柔又帶著耐心,“七七乖,就忍一會兒。”
這些天小姑娘晚上都沒能睡個好覺,天天都要他在床頭守著她才會安心,就算睡著了也經常會驚醒。流著淚一通亂揮手喊著滾,只有拉著他的手才會安定下來。所以為了將小姑娘心底的恐懼除去,只能讓她打起精神來面對。
不過想是這樣想的,看到這幾日好不容易養回來一點顏色的小臉又失去了血色,於樂堯還是緊皺眉頭。
他嘆了口氣,著實不想逼著她,“去外面等一會兒我?”
沈鍾情輕顫著身子,小手卻拽緊了他的衣袖,語氣中有一絲忐忑,更多的是堅定。那雙黑眸裡點亮了星星,看著他,“我要去。”
洛誠早在一天前就被帶到了這裡,那天莫渺打的傷還沒來得及處理就又被於樂堯的人關了起來。沒有用刑,只是蘸了鹽水沾在傷口處,生不如死。
先前他還會掙扎著大吼大叫,但那個男人來了一次,看他的眼神彷彿看死物,語氣也輕飄飄的聽不出情緒,“我的七七當時也是這樣的嗎。”
那之後他就被反覆折磨著,嘶吼的時候,會有人拿著冰水來灌他,一直到最後他吼不出來,喉嚨潰爛為止。
昨晚是連夜到的,他感覺到有人給他擦了身子換了衣服,還以為是自己人來接他了。當時他的第一反應不是弄死這些讓他受折磨的,而是離開,趕緊離開這裡。
然而他還是多想了,被人帶到了這裡,沒人再拿鹽水沾他的傷口,拿冰水灌他的喉嚨,但這個倉庫裡,滿是被他折磨致死的花季少女的照片。有生前的、死後的。更多可怖的,是他自己親手弄出來的。
他的頭頂只吊了一盞慘白的燈,四周都是照片,靜悄悄的,沒有人。只有穿堂而過的風吹得那些照片嘩嘩作響,照片中的人彷彿都活過來了一般朝他索命。洛誠幾近瘋魔。
一夜黑暗,一夜折磨,如今聽到鞋踩在地上發出嗒嗒嗒的聲音都足夠讓洛誠繃緊了頭皮,他怔怔地看著兩人自唯一的亮處背光而來,一瞬間青筋暴起恨不得上前去撕碎他們。
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