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我基本上沒怎麼睡,腦子裡一直回想著那一幕趕屍的情形,滿大街突然消失的屍體究竟上哪去了?突兀出現的手是誰的?還有那個不露面目的神秘趕屍人是什麼來歷,他是湊巧路過古鎮嗎?
滿腦子的疑問纏繞著我,讓我根本無法入睡,每當閉上眼睛,眼前便會浮現方才看到的那個趕屍人的形象,直到拂曉之際,睏意才如同潮水一樣席捲而來。我終於睡著了,然而這一覺還是睡得不安穩,我做了很多離奇的夢,夢見旅行團裡的人都死了,王晰和董倩渾身鮮血的站在我跟前向我哭訴,導遊楊姐滿臉淚痕朝我揮手,口型張動,似乎在朝我喊什麼,其它幾人也是一樣,他們全都死狀悽慘,朝我悲慼的哭喊著,可我卻無論如何也聽不清他們在喊什麼。
噩夢驚醒的時候,我渾身都被冷汗溼透了,甚至連床鋪也都被浸溼了大半。
醫生正好洗涑回來,還替我打來了水,可當看到我渾身大汗的樣子,他頓時蹙了蹙眉,尤其是看到被我的汗水打溼的床鋪時,他的眉頭都快皺進鼻孔裡了。
這就是醫生,嚴重的潔癖使得他對我的汗液非常的嫌棄,畢竟現在我們兩人是同睡一張床的。不過這也僅限於嫌棄,這麼多年來,醫生很清楚我是什麼樣的人,我雖然也愛乾淨,可平時卻是那種不拘小節的人。就拿大學期間我們各自的桌子來說吧,因為在我們之前已經有很多屆學生入住過了,所以桌子上難免有一些塗鴉,遇上個缺德的,甚至還會在桌子的邊角下黏上摳出的鼻屎和嚼過的口香糖。
這事情放在我身上,我頂多是發現後給它清理掉,可醫生絕對受不了,所以在入住的第一天,他花了一整個下午把桌子以及床鋪全部細細的清洗了一遍,甚至連那些年代久遠的塗鴉也被他一遍又一遍的給刷洗乾淨。當時我們都覺得他矯情,可後來才發現,入學那天那表露出的不過只是冰山一角。
在住了一個月左右的某一箇中午,醫生挪凳子的時候手不小心摸到了凳子下面黏著的一粒風化了的鼻屎,暴怒聲響徹了整棟宿舍樓,我們都給他嚇得不輕,還以為他發神經了,接下來的一個下午,他向我們深刻的詮釋了什麼叫重度潔癖。我們的床都是上面床下面桌,醫生這次將床全拆了,每個零件都細細的擦洗了一遍,一直忙活到了晚上十點,等整張床重新組合好後,我們彷彿看到了那張床在閃爍著耀眼的光輝。
醫生能和我成為最好的鐵哥們,自然不會因為一點點汗水而與我翻臉,我敢打賭,在我洗涑的時候,醫生絕對會將被子拆開,然後自己親手洗乾淨。
我接過醫生給我打的水,衝他嘿嘿一笑,沒有在意他不自然的表情,自顧去屏風後洗涑去了。十幾分鍾後,我已經清洗完畢,換了一身衣服,感覺渾身一陣舒爽。
醫生沒在房裡,我看著被拆掉的被褥,會心的一笑。
關於昨晚洛依提的那件事,楊姐很貼心的再一次詢問了我的意見,我看著楊姐身後不停朝我使眼色的洛依,心中一笑,禮貌的拒絕了。於是,楊姐在囑咐我出去玩時一定要注意安全後,帶著旅行團其他成員出發了。
洛依留在了我房間裡,問我醫生上哪去了,我很無奈的指了指床頭被拆開的被褥說道:“洗東西去了!”
聞言,洛依驚訝得張大了嘴巴,我看她眼神不對,忙拍了一下她的頭:“想什麼呢?那傢伙有嚴重潔癖,我流了一些汗,他受不了,於是就去洗了。”
洛依捂著嘴偷笑,嘀咕道:“人家也沒想什麼呀,是記者你想歪了吧!那麼緊張幹嘛,嘻嘻!”
我以手撫額,得了,又被這小丫頭將了一軍,他孃的這算什麼事,道士那樣奸猾的人在我手裡也佔不得便宜,怎麼偏偏一個小丫頭能讓我吃癟呢?難道我天生對美女沒有免疫力?
醫生還沒有回來,我問洛依有什麼打算,要去哪玩?
洛依神秘兮兮的掏出一枚刻滿了神秘符號的小鈴鐺,湊到我跟前說道:“我想去找製作這鈴鐺的人!”
我感覺洛依手上的鈴鐺有些眼熟,一時好奇,從她手裡接過來一看,頓時大吃一驚,只見這鈴鐺上刻的符號竟然和耶嶺地獄樹樹芯裡那些神秘黑鐵鏈上的鎮邪咒文有些類似,並且這銅鈴的形狀,和昨晚那個神秘趕屍人手裡用來控制屍體的銅鈴形狀一模一樣,只是體積小了許多,完全就是縮小版的控屍鈴啊!
“這東西,你在哪弄的?”我好不容易才壓下心裡的震驚,儘量使自己的語氣平和下來,但聲音裡還是免不了有顫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