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瞳孔瞬間收縮,我認出了那些方形盒子,無量你大爺的,那…那好像是棺材啊!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仔細盯著看了看,那些密密麻麻的方形盒子的確是棺材,只是因為數量太多,在紙頁上的比例縮得很小,乍一看去有些像火柴盒。
銅鈴、棺陣,這兩者聯絡起來,馬上讓我想到了一個地方:土樓。
整幅圖的色調呈現暗灰色,似乎是為了襯托出壓抑陰冷的氛圍,畫這些的人還特地用鉛筆將白紙塗成了淡灰色,越是邊緣的地方,灰色的程度就越濃,看上去好像有什麼東西。
結合昨晚我看到的土樓內部景象,我將白紙上畫的棺陣與腦海中回憶起的土樓情形慢慢重合在一。一種毛骨悚然的寒意慢慢從心底裡升了起來,土樓的情形與白紙上所繪幾乎分毫不差的重合在一起,包括棺陣的排列,還有廣場的比例,還有廣場四周被模糊處理的四層土樓。
看到這,我已經確定這畫的就是土樓。地獄樹、土樓,這些無比詭異奇特的圖案裡,我熟悉的就只有這兩幅,可是這兩幅圖之間的聯絡卻又如此惹人遐想。大爺的,看來陳伯說的果然沒錯,古鎮的確是一處節點禁地,不然張靈瑾不可能將這兩者畫在同一本畫冊裡。
兩處地方,兩個禁地,畫的分別是地獄樹和棺陣而不是天坑和土樓。天坑我已經闖過了一遍,最後的核心深淵是在地獄樹樹芯當中,也就是說,相對於土樓,古鎮的這處節點很有可能就在棺陣裡。
然而棺陣我已經見過,當時並沒有看到那種可怕的深淵啊!
我無法理解,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土樓絕對有問題,我們定下的計劃沒有問題,土樓絕對值得一探。
這本畫冊牽涉到的東西太多,我所知線索有限,繼續看下去也沒有意義,於是將畫冊小心的收了起來。此時我也沒有心情繼續去翻破包了,將東西收拾好後,靠在椅子上等待著黎明的降臨,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
天在臨近下午四點的時候終於亮了,醫生叫醒我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竟然又睡了這麼久。
我走到窗前往外看了看,圍住客棧的屍群已經散去,寬闊的青石街道上空無一物,一點也看不出剛才還被群屍包圍的跡象,不過我知道這一切都是錯覺,客棧四周的木樓以及光線無法照射到的陰暗處,此時不知道有多少殭屍正躲在裡面,窺伺著外界的一切。
在我們休息的時候,陳伯以及客棧裡的其餘人都在拼命的趕製符籙,我不清楚陳伯畫的這種是什麼符,因為我從未聽道士說過,但從這種符能夠隔離屍群的強大功效來看,這符絕對不簡單。
一夜的時間,陳伯也不過才畫出了二十餘張符籙,剩下的還有需要趕在天黑之前完成。我們揹著準備好的東西剛走下樓,就看到陳伯正聚精會神的用一隻小巧的符筆在一張黃紙上勾勒線條,他握筆的手非常穩,但是筆毫移動的速度卻異常艱難緩慢,豆大的汗珠不時的從它額頭上滴落,很顯然,這制符的工作並不想電視裡演的那樣簡單。
我和醫生在邊上看了看,最後還是沒有打擾陳伯,放輕腳步走出了客棧。
客棧外,醫生他們昨夜貼的那些黃符已經基本成了黑灰,王晰和董倩正在重新貼上陳伯繪製好的新符。見我和醫生準備出發,王晰忽然出聲攔住了我們。
“記者,你等一下!”
我停住了腳步,不知道王晰有什麼事,便問:“怎麼了?”
王晰手裡攥著陳伯畫的符籙,和董倩一同來到我們跟前,盯著我稍作猶豫後,他忽然從胸前的口袋裡掏出一枚折成三角形的黃符遞給了我,說道:“你和醫生這一去還不知道會遇上什麼危險,這枚黃符你帶上,希望能幫到你。”
我呆了呆,認出了他手中這枚黃符的來歷,這是當初道士在給兩人算命後送給他們的,說是能幫他們躲過劫難。後來道士和我說了真相,他送給王晰董倩的符籙其實只是一種普通的驅邪符,而道士算出兩人將要面臨的是死劫,根本無解,他當初送符的原因也只是順手為之,只是想讓兩人在最後的這段時間裡過得舒心一些。
我知道這些,可王晰和董倩不知道啊,道士送給他們的這兩張符籙在他們眼裡堪稱能保平安的珍寶,在目前這種詭異的境地下,這種承載著救命希望的東西更是比什麼都要珍貴。可現在,他們竟然將如此珍貴的東西送了一份給我,這……
看著王晰遞出的符籙,我心中忽然湧起了強烈的慚愧、悲傷以及不忿。
“這是你們化劫的東西,我不能要,還是你們留著吧!”我強忍著心中的悲傷,拒絕了兩人的好意,可王晰和董倩不同意,非得將符給我,無奈,我只得藉口陳伯已經給了我們更厲害的保命之物,帶上這符也是浪費,兩人這才作罷,可還是反覆叮嚀我們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心中羞愧,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拉起醫生轉頭就走,才走出去幾步,內心強烈的不安讓我不由自主的回過了頭:
“王晰……”
“啊!怎麼了?”聽到我的叫聲,王晰回過頭詫異的看著我,似乎想不明白我走都已經走了,怎麼又回頭叫他。
看著兩人的臉,我躊躇了幾秒,終是沒能將那些東西說出口。
“沒事,你倆…保重!”
這句話說出後,連我都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有些話,錯過了,可能就永遠也無法再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