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愈發開闊,雨未歇,又有濛濛水汽蒸騰,化作縹緲霧氣,雨伴著霧,霧裹著雨,將整片天地變得朦朦朧朧,加上蓋頂的陰雲遮蔽了天光,所有的一切都陰沉沉,灰濛濛,整個世界只剩下了刷刷的雨聲,行船其間,使人油然生出一種既神秘,又壓抑的感覺。
隨著船速的加快,河岸兩旁的樹林陰影快速變淡,直至完全看不見為止,這說明我們已經進入了一片非常開闊的水域當中,至少以如今的視野界限,我們無法感覺到邊際。
視野雖然不寬,但四周模糊的情況我們還是能夠感覺到的,船剛加速了沒多久,在我們前方的雨霧當中出現了一團陰影。
那是一團極其龐大的陰影,少說也得有二十來米高,至於寬度,更是遠甚於此。
如此巨大的影子,我們都懷疑那可能是一座不大的山丘,可從陰影的輪廓看去,又有些不像,那樣子,倒有些形似一株巨樹。
安全起見,我們放慢了船速,慢慢的朝陰影靠近,道士和醫生都抄起了傢伙,我也將天啟握在了手中,所有人的眼睛都一眨不眨的盯著前方越來越清晰的黑影,心幾乎都已經跳到了嗓子眼。
大約在距離陰影還剩二十米的時候,那陰影的具體形狀已經完全落入了我們的眼中,霧氣雖依舊朦朧,但已經可以肯定,我們前方的,真是一株高有二十多米的巨樹。
我們沒有停留,繼續向前又開了幾米後,終於看清了那巨樹的一些細節,不由都是一陣稱奇。
那是一株形貌奇特的樹,通體深黑,且只有枝幹,並無張葉片。
按說二十多米高的樹並不能算是巨樹,可事情奇就奇在這,這漆黑如墨的巨樹樹冠的直徑寬度,竟是樹身高度的三倍有餘,這樣的比例實在有些不協調,而且從樹冠伸展出的部分枝杈的粗壯程度來看,這樹至少應該再高出四五倍才算正常。
心中雖然奇怪,但此時在霧氣和雨幕的掩映下,肉眼能觀察到的情形極為有限,我們只得繼續往前又行進了一些,才發現巨樹長在湖中的一個小島之上。
我們對眼下的情況並不瞭解,這片開闊的水域看上去倒是有些像一個湖,可視野受限,看不真切,我也吃不準這到底是不是我們要找的鎖妖湖。
道士打算上島看看情況,被我和醫生攔住了,我勸他,說眼下雨大霧濃,上面是什麼情況我們一點也沒譜,如果有情況,我們來不及應對,不如再看看情況,萬一雨就停了呢?
道士聽了我的話,點了點頭:“嗯,行,聽你的,道爺走南闖北,遇過的危險地多了去了,從來就不帶慫的,可面對這島,道爺心裡也有些發憷,總有些不安,還是謹慎些好。”
我看連道士都有些露怯,心裡就更加沒底了,其實我對這島也有一種特別的感覺,說不出是驚悚還是畏懼,也許兩者都有,但讓我感覺最為強烈的,還是一種莫名的熟悉。
這種熟悉感很奇怪,它不是那種對親人朋友的熟悉,也不是對時常接觸事物的熟悉,而是一種讓人感覺似夢似幻,極度不真實的錯覺。
我實在無法用更準確的文字來描述這種感覺,但能肯定的是,這座島上絕對有著某種非同尋常的東西,而且還和我有著一定的聯絡,再沒有搞清楚之前,絕對不能冒然上去。
沒有人反對,我們便拍板決定先不靠近小島,駕駛著小船沿著島周環伺一圈,看看能否有所發現。
樹雖大,但島卻並不大,直徑也就五十來米,環繞一圈並沒有耗去多少時間,可我卻在島上霧氣朦朧的巨樹枝杈上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那是許多黑影,像是垂掛在樹枝上的一枚枚果實,朦朦朧朧,可若是考慮到我和島上樹枝的距離以及雨幕霧氣對視覺的干擾,那些黑影實際的大小要比我現在看到的大上許多。
我曾今有過兩次類似的經歷,一次是在阿且村上黎族的葬屍林內,另一次是在耶嶺天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