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等蝠妖出擊,老王閃身對著右側斜上方就是一個甩槍,而回饋他的則是子彈入肉的令人歡喜的聲音以及蝠妖驟然變慢的身影。
命中了!
銀彈擊中了蝠妖的大腿嵌在兩根骨頭之間並很快展現了它剋制妖怪的威力,圓圓的彈孔一下擴大了數倍,能見到森森白骨。
老王迅速起手,一推一拉,一枚長條彈殼就飛迸而。以士兵的速度裝彈,緊接著又是一槍,射中了蝠妖原本就受傷的膜翼之頂的長骨。
蝠妖剎時就失去了平衡的力氣,隨慣性歪頭撞在了一旁的樹上。啪啪啪,四五顆彈殼接連著落在溼漉漉的泥地上,將被水浸松的泥土砸凹幾分,而因撞在樹上難以快速調整飛行的蝠妖則是正正當當的由四肢軀幹吃了這四五槍。
“吒!”蝠妖張大它滿是利齒的可怖大口,發出淒厲的吼聲。它逆著彈道暴起,身後更是被震裂的漫天樹皮屑;它修長的手臂帶著五指巨爪衝破風雨眨眼便到了老王的面門前。
後撤步,左手抽短刀格擋,借力打力,腳尖旋轉平移。然後,在身體完全協調的輕微後仰姿勢下,男人右手順慣性擺到一個完美的角度,手中黑漆漆的槍口直直地對準了那急停轉身後蝠妖張開的血盆大口。
砰!噗嗤!俯視老王的巨大身子轟然仰極,被超近距離下巨大的力量帶得向後倒去,它砰的躺倒在了地上,濺起一灘爛泥。蝠妖沒有出人意料的再做掙扎,戰鬥結束了。
以一灘飛濺的爛泥落幕,倒和它卑微的生命如出一轍。
“果然,當我知道命運站在我這一邊時,你就絕不可能勝了。”這會兒看,春風得意的臉龐在陰影的襯托下頗有幾分帥氣,可老王的嘴角一勾起就沒了邊,得意的表情停也停不下來。
他吹著口哨,哼著小曲兒,走幾步彎下腰開始檢查他的戰利品。不用補槍,因為以銀彈的威力從斜下方貫穿口腔直至頭顱,蝠妖是一擊即死的,他玩槍玩了十年了,和用拳頭打拳力靶還會打偏的年輕人可不一樣。
他用手撫過蝠妖的額頭,還沒有別的動作時,劇烈的疼痛忽然從手腕處席捲而來!鮮紅的動脈血如噴泉湧出,他痛花了眼,還以為是錯覺。
“啊!”真正的疼痛如一根銳利的長矛劃破長空猛地貫穿了他的大腦,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左手捧著右手,右手的手腕活活少了一大塊肉,只剩一點皮肉可憐的掛住手掌,炙熱的鮮血彷彿傾盆倒水,嘩啦啦地往下落。
“不......不......”原本倒下的身軀再一次居高臨下,老王的瞳孔劇烈收縮,絕望的恐懼掙破了他的眼球,他還剩下一點點求生的本能,本能驅使著他的左手去摸地上的長槍。
“咔哧”尖牙撕破脖頸與骨骼摩擦在一起,從脖頸處能感受到海量的鮮血從那兩個指尖大的洞口不斷地被吸走。頭昏,力竭。他想不通為什麼了蝠妖吃了這一槍還活著,更可怕的是,他就要死了。
“啊......”男人慘叫也慘叫不得,連聲帶也彷彿不是自己的了,他哀鳴著,眼神逐漸失去光彩,飽滿的肌膚肌肉眨眼間枯萎下去,變成灰暗的皮包骨似的一具東西。
勾勒出頭骨的臉,密密麻麻的隔皮肋骨都昭示著一個結局——他成為了一具失去生命的乾屍。
“咕嚕咕嚕”,巨大的蝙蝠頭貪婪的吮吸著,吸到雙臂中的那人已經輕的讓人懷疑是不是骨髓都被吸走了之時,才停下。
雨止風靜,烏雲遠然,蒼涼的月光潑在蝠妖的身上,它一直處在黑暗下的身形也徹底暴露出來。
兩米有餘的身高,端在肌肉虯結的結實肩膀上的人頭大的蝙蝠頭,修長而有力的手臂與大腿。它披至膝蓋的膜翼經過飲血已然再生的完美無缺,黑裡透紅的鐵皮肌膚在冷然的月光下顯得格外可怖又邪氣十足,略彎的尖長利牙剛剛飽餐了一頓,擁有著森然的白與鮮紅欲滴的色彩。
“命運站在你的身邊?可笑!本妖最不信的,就是命運!”蝠妖的喉結動了動,竟口吐人言。他輕蔑地咧嘴一笑,邪惡至極。呸!一個黑影從它的嘴中飛出嵌入地面。
借月光看去,那是一枚有著古樸雕花圓框的銅鏡。鏡面背框被一枚長如手指的銀彈貫穿,裂縫呈放射狀蜿蜒開來。不難明白,是這個小東西早先躺在蝠妖的嘴裡,擋下了這本該致命的一槍。
好一個假死之局。
蝠妖抓起了老王乾癟的屍體,舒展著新生的血色膜翼展翅而去。而在它離去的背後,月光鋪處,變化呈現出一條詭異的路——一條直路,路上點著稀疏的葉影,直往幽深的密林深處。而那枚已經成為廢物的銅鏡竟然在那條月路上,緩緩地開始移動。
明天的朝陽升起後,這座不冷僻的山上將會盛滿人的氣息,氣息續著昨日的氣息,延綿不絕。只是夾在月夜下的亡魂,將永遠沉淪於歸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