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他疑惑著誰會將一間客棧開在閻王臂。
直到此時,他才知道,不一般的不是那間客棧,而是客棧的掌櫃。
“原來,小獵選擇的人是你。”項武一向是不苟言笑的,但此刻,他苦笑了起來。他曾經很想調查這間客棧,但除了徵用天機閣,他也查不到這間客棧的資訊,而天機閣的野心慢慢變大,如此一間客棧,他不想被天機閣注意。
項武不知道的是,天機閣已經開始注意這間客棧,注意這個名為掌櫃的年輕人,項武只是苦笑著,原來自己算是被客棧的人救了三次。
甚至遠遠不止。
如果沈小獵也算是客棧的人,那麼恐怕整個帝國都欠客棧一份情。
宸回點頭說道:“將軍,再次見到您,沒想到還是在北域。”
項武嘆道:“你也要替鐵黎人說話?”
宸回說道:“我的朋友剛才不惜用性命也要做的事情,並不是為了鐵黎人,而是為了讓這場戰爭結束,他要做的事情,是我曾經不曾做到的。但此刻,我想也許我能夠為他給您的選擇裡,加一些籌碼。”
項武問道:“什麼樣的籌碼?”
宸回說道:“先生,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這是旁人無法聽懂的話語,但項武是明白的。他此刻的神情很複雜,他為將一生所行之事多為局勢所迫,並非善行,但終究,他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平靜,可只有一個人,他始終覺得愧疚,覺得無法釋懷。
那是他曾經的上級,亦師亦友的存在,沈潮崖。只有沈潮崖的死因項武永遠無法釋懷。所以對於沈小獵,沈家唯一的後人,他終究感到虧欠。他當然知道那對兄妹有多深厚的感情,可這麼多年來,因為帝國,那對兄妹始終不得相見,即便他身為龍將,要將一個十歲的孩子送去江湖,他也絕對的感到自責內疚。所以他幫助那個小女孩取得了公輸家最強的寶物。
但這麼多年來,他也在不停的搜尋小女孩的下落。因為帝國一刻也不曾想要放過她。
書生找到了他要找的人。這句話的意思項武實在太清楚,那對兄妹終於相遇了。
這句話意味著什麼,他也清楚,這意味著,如今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所代表的勢力,能提供三大國家任何一國都渴望擁有的強大機關術。
“我若不撤軍,你會讓他們成為我的敵人?”項武忽然有些倦,這場戰爭裡他即便險些死去時,也不曾感到乏累過,但這一刻,他忽然覺得,手中的鐵槍有些沉重。
“您永遠不會是先生的敵人,先生也永遠不會與您為敵。我只是要您知道,您此刻放了鐵黎人,讓這場戰爭結束,對帝國來說是一件好事情。”
宸回的話說得很巧妙。項武感嘆著命運。最終,手中的鐵槍慢慢的放下。
……
閻王臂。
克魯聲嘶力竭的吶喊讓所有的鐵黎將領以及雲騎隊大軍再次停頓下來。只是道理總是難以真正的改變局勢。那些老弱病殘的雲騎隊最終無法放下軍人多年的驕傲,烏木與昆克作為鐵黎的將領,也始終不能說服自己毫無作為的回去。
但他們都感激的看著克魯。
克魯終究沒有憑藉著自己的吶喊阻止赫雷月。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沮喪與無力。他已經盡力了。可是鐵黎人註定要在這一刻死去。
雪鳩城裡的無數人註定等不到他們的歸去。
他慢慢的轉過身,即便背對著赫雷月,他也能感受到身後遠處的目光充滿了不屑與玩味。
克魯眼淚止不住的流淌,不是害怕死亡,而是感到絕望。感到身為棋子的悲哀。明明已經什麼都知道了,明明已經知道了這是一場騙局,可是他無法說出口來。
他已經經受了那樣的絕望,而云騎隊的身軀臨近腐朽,自然也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或者說。有誰會真正的相信他呢?